苏槿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垂下的眉眼盖住了她的思绪。她的绣工,并不比秦婉差,只是眼下的她,没有拿起绣针的心情。绣品费时,又不能糙手,家中的粗重活,都要交给仅仅七岁的长弟不成?更重要的是,她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深知自己这样的绣工做出来的绣品价值几何。纵是陈夫人是老主顾,也把价格压得太低了些。
陈夫人没有再多说什么,马上点了货,让婢女结了账送她出去。她不是开善堂的,年少丧母固然可怜,可若是她给她指了路她不去走,那也就与她无干系了。
苏槿时将荷包收好,神色平静。
陈夫人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要好些。原本就是利益相关的,能不计较送迟了之事,已经难得。她来时就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陈夫人这里避晦着她家中丧事,她便去街边售卖。至于以后……
转过两个弯,直走便能到后门,苏槿时却被人叫住。
她回头看去,见是陈家二小姐陈紫娴,平静的脸上有了一点笑容,“陈二小姐。”
“你来了,怎么也不让他们去和我说一声,要不我来母亲这里,就要和你错过了。”她不由分说就拉着苏槿时跑,“你跟我来,来陪我透透气。”
苏槿时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陈紫娴一直拉着她跑到凉亭里,使退了婢女,才道:“家里要来贵客,我爹让我打扮得好看些。我娘让我掌事,宴上酒水菜品全由我来安排。”
苏槿时淡淡笑着,“那先恭喜二小姐。这是好事。”
“好什么啊?”陈紫娴皱起了眉头,“这些事情办好了是好,可要是办砸了呢?爹娘都神秘兮兮的,只说是贵人,又不说是什么贵人。让我怎么准备?”
苏槿时眉头一动,“什么都没交待吗?那是难办。”
陈紫娴心中烦恼,一时嘴快,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默了默,“倒也不是什么都没交待,只说东西都要用最好的,菜品要有昭县特色的,不必太过铺张,味道一定要好。让我打扮得能让别人都高看一眼。又特别交待了,酒水一定要是好的……”
她一连串地数出来,不待苏槿时接话,便又道:“本小姐天生丽质,便是不打扮,也能艳压群芳,这自然难不到我。让我烦的是操持的事。好东西自然是贵的,又不能太铺张,叫我怎么去办?昭县里的那些酒,人家说好,可我这舌头尖儿挑得很,总是能品出些不足来……”
苏槿时静静地听着她的苦水,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她的父母让她这般是为何。倒是听明白了她现在最苦恼的问题,是宴会上没好酒。
心念一动,“我知道一处酒肆,隔了老远就能闻到酒香,远时闻着似花香,近了又觉得似是果香。不过我不懂酒,也不曾喝过,不知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