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理他。
他加重调,又咳了一声。
孩子们的笑声说话声把他的声音盖住了,还是无人理他。
他用尽力咳了几声,这下可好,收不住了,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孩子都瞧着他。
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欢喜,只感觉到了他们的漠然,他觉得自己似乎是一个小丑,努力想要展示自己让人欢喜的一面,却总是显得笨拙与格格不入。
苏槿时放下手中的针线,“您是病了?嗓子不适?”
她说着起身,往厨房里去。
院子里凝滞的气氛总算重新劝了起来。
苏轩“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看向抱着书本看着自己的幼子,“来,为父来考考你的功课。”
苏槿笙防备地后退一步,眼里的怀疑刺得苏轩心里一疼。
不自觉地缓缓后退几步,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瞬,他突然间感觉到,他的孩子们并不需要他这个父亲。他的存在,于这个家似乎是多余的。
厨房里熬煮的豆浆差点火候,苏槿时等了等,盛一碗,往里面撒了点糖,等到出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又恢复了热闹,只是不见苏轩的身影。
她无暇多想,因着贪吃的霜霜已经循着味儿过来了。
好在豆浆有整整一锅,便是让他们喝到肚皮圆滚滚,也还有大半锅。
苏槿言难得有被撑到的感觉,眯着眼睛意犹未尽地看向苏槿时,似乎在问她一下子弄这么多吃的,是不是怕他饭量大,吃不饱。
苏槿时坐在他身边,摇动着碗里的豆浆,“豆子磨出浆来,沉出豆腐,滤出渣,浆可饮,渣可成饼,豆腐可入菜,价格还不低。我爹那几个兄弟姐妹,好几个都是靠这个营生。我为何做不得?”
她偏转头,看向苏槿言,笑了一笑,温柔里带点讥诮,“说起来,这村里原本卖豆腐的人家,姓秦。”
也是因着看到了那张残缺的豆腐方,收到了每日半篓的黄豆,想起了地窖里的石磨,恍惚忆起幼时见着母亲推磨她跟在后面的场景,这才去向翁婆婆和叶娘夫妇打听了一番。
苏槿言略为失望地撇了一下嘴,随后好事的眼里露出玩味的光来,他就知道,这个人和他一样,睚眦必报。
苏槿时敲了敲他略似鹰钩的鼻头,笑了,“听说,苏茂家遭狐狸了?损失惨重。”
这样的季节,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狐狸出没?还数量不少,将他家中养的鸡鸭和兔子都咬了个尽。
想到苏槿言那一手打活物的本事,不往他身上怀疑都难。
鼻间沾着她指尖上的豆香,苏槿言瞧着她青葱一般的手指,眸光微微和暗沉,眼看她的手就要收回,鬼使神差地抓住,“以后,不许你这样敲人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