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时高兴地揽了揽他的肩,“好,是弟弟。”
连带着沉肃的气氛都变得轻松了起来,“虎子,你或许会觉得,他回来之后,知道我们家的事情,会觉得西勇侯府做得不对,想要挽回些什么。可是你别忘了,他是驻边大将之外,便是西勇侯的世子,他要维护西勇侯府的名望和地位,自然不会去否定既成的事实。你若是让他知道你心里的愤恨和委屈,只会让他想要以自己的方式给予你一些补偿,然后……轻视你。”
最后三个字说得平稳,却如重锤一般敲在苏槿瑜的心里。
后者猛然抬头,拔高了音量,“不行!”
一想到会窦荣会对他露出和林梅梅看他时一样的眼神,他就难受得喘不过气来,眼白上都现出一点红丝来,“阿姊,我该怎么办?”
苏槿时放柔了语调,声音便如轻风般软和,一字一句吹进他的心里,“从西勇侯府的角度来说,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选择了明哲保身。我们不该用我们自以为存在的情分去约束他们,否则,只有失望和难过。帮助我们的,是恩情,我们要记住;不帮我们的,我们也不该介怀。说到底,这件事,是我们错在先。”
若不是他们的父亲犯了重罪,被罢官抄家,又如何会有后面发生的事?
“你想想,当初即便他们不来退婚,母亲也是要与他们划清界线,不连累他们的。这是我们母亲的善良和情义。”
一片银杏叶飞落到她手中,黄灿灿的,与即将落山的太阳相仿。
她缓缓笑了。
一口气说这么说,与其说是说给两个弟弟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年前,她体会不了母亲的这种善良和情义,觉得怨恨憋屈,那是因为她的心里,已经被愤恨、失望、难过、苦闷等等让她喘不过气来的情绪填满了。
她想,若是那个时候没有几个弟弟妹妹牵绊,她怕是真会拖着父亲随母亲而去。
所幸她当时止了念头,后来收下了苏宝留下的花环,再后来遇到了翁婆婆,叶娘和林满仓,陈紫娴,商陆……
还有远远牵挂着她的兰阳县主,一直陪伴的苏槿言……
是了,一颗心只有那么大,装多了让自己欢喜的人和事,便把让自己难过愤恨的给挤了出去。
细细思量,意外地发现在自己每每要崩溃的时候,都是苏槿言把自己拉了回来。
他在母亲灵前让她知道,她不是最惨的。
他在她出手砍下恶犬头颅之后,去做了她想做而不适合去做的事。
他在雷雨夜时让她忘了慌惧得以好眠。
他因着她的一句话,每一年的那一天都去打麂子;同样因着她一句话,猎回了白狐。
……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所做的让她觉得高兴的事竟屈指难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