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慕容苦笑,“殿下以前也没有这么多疑。”
说完又觉得这语气太过如孩童时般随意,有些不妥,懊恼地垂眸。
苏槿言颔首,倒是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更让自己自在,“小心翼翼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不敢说辛苦。”
“不敢说,并不是不辛苦。往后不要叫我殿下了,未来不可知,你与我一道,谋条生路便罢。”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却把西门慕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后者直接跪地,“万万不可。”
苏槿言紧紧盯着他,“理由?”
西门慕容道:“如今晋国遭人窃国,贼人不得民心,穷兵黩武,妄兴战事,大家都希望早日寻到殿下,让殿下归位,弘扬正统。”
半晌没有等到苏槿言接话,西门慕容大胆抬头,看到殿下的神色于月光下晦暗难明,不安地又唤了一声,“殿下?”
“唔……”苏槿言拖长了音,讥笑道,“你觉得,我一个无根无基的十岁小儿,能做得了什么?不过是无人无势的光杆殿下,还不如街头货郎,有妻有家,有人期待他回家。”
说完又觉得不对,“噢,那些人或许是期待我回去的。回去送死。”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又觉得不太对,至少自己身边还有挂着名的家人,去赵家的那段时间,伊伊也是期待着他回去的。只是暂时不是以他想要的身份。
唇角的笑意不自觉地真实了几分,眼中的软意一闪而过。
“殿下……”西门慕容在苏槿言的目光逼视下,改口道:“主子,还有根基,有人有马,财力和武器也都有。这些年,属下一直都在准备。”
“主子,陛下临死前还送出了消息,我们搬空了他们的粮仓,他们无粮挨不到下一个秋天了,这才打起了夏国的主意。”
他咬牙切齿,“夏国不是背信弃义吗?骗殿下和皇后入夏,又把行踪卖给那些人……”
他所有的气势都在苏槿言变得越来越森然的目光下弱得无影无踪。
不由得感叹,到底是殿下,纵是不在皇宫里长大,也是天生的王者。
苏槿言被他气得周身雪香浓烈散开,“是你做的?你可知,你挑起的是战争,一场战争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有多少人不得不离开亲人去被迫杀人?”
西门慕容低喃了一声,“主子变得越来越仁慈了……”
苏槿言没听清他蚊吟一般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些什么话,阖了阖眼。
他的父皇在他的眼里,原本就算不得什么明君贤主,晋国若是落到贤德的人手中,百姓称颂,他便能说服自己,沉浸在温柔乡中,入赘苏家,隐姓埋名地过一生。却没想到他们一登基便发动了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