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是啊,他原本只想着,他李家儿郎各个善射,就连十岁的元吉听说也已颇有准头,玄霸自然也不例外,却忘了他是在乡下长大,身边又只有三娘这一个姐姐,他又如何能学得到这射箭的本事?
再看看那把弹弓,他也认了出来——这可不就是就是玄霸七八岁回家时自己给他挑的那把么?当时他想着玄霸年小体弱,先教他这个,日后再教他射箭,却没想到再也没有这个日后,而这把弹弓竟是陪着玄霸直到今天……
他不由满腹内疚,伸手拍了拍玄霸的肩头,又觉得这肩膀单薄之极,也不知在他照顾不到的地方,玄霸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想到这里,他只觉得一股心酸直冲脑门,一时间满心里只剩一事:他必须为这孩子做点什么!
恰在此时,那系在树下的飒露紫又嘶叫了一声,李渊心里一动,突然有了主意,点头道:“此事都怪为父,是为父忘记了。不过不打紧,以后咱们爷俩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一定好好教你!来,你先瞧瞧为父是怎么射箭的。”
他回身上马,拿起了自己的长弓,高声吩咐:“用骑靶!”——这却是要那些拿靶的健仆骑上快马,扛着靶子来回奔驰了。
李世民原本已箭在弦上,见状不由有些茫然,“阿耶,那这比试……”
李渊挥手道:“自然是接着比!只是玄霸这一场就由我来代他了,子不教父之过,如今正该我来弥补,我就先帮他赢下这匹飒露紫吧。玄霸,这是我们府里最好的一匹马,今日为父替你赢下,就算是为父的一点小小心意。”
李玄霸正觉得他爹这话不知哪里有点不对头,听到最后这句,不由微微动容。
一旁的李世民却是脸色微变,他最爱骏马,这匹飒露紫更是眼馋了不知多久,好容易父亲今天终于肯拿出来做个彩头……
瞧着世民的脸色,李渊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他这里顾着玄霸,怎么又忘了世民?他自然早就知道世民的心思,今日原就打算乘着高兴成全了他,但如今话已出口,自然不好再改,也只能笑道:“你若能射得好,回头再去马厩里任意挑上一匹就是。难不成,我的马厩里就没旁的好马了?”
可是,那些都不是飒露紫!
世民瞧着树下的飒露紫,只觉得心头几乎要滴血,它不但是最好的马,更是他最爱的马,从看到它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这马迟早是自己的,然而三郎这么些年都不在父母身边,自己总不能跟他争吧?
他是哥哥,他不能跟三郎争!
然而眼见着骑靶已动,李渊已带马上场,他心头那句话不知怎地却还是冲将了出来:“阿耶,既然如此,世民愿与阿耶同场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