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瞧在眼里,心里不由越发内疚起来:这次的事本该由自己来承担后果的,如今却落在了三娘的头上,可怜她小小年纪的,都快闷成个哑巴了!
窦氏心里其实比李渊更为不安:这情形自然是不对的,而且是有些过分地不对了。但不知怎地,她却不大想跟凌云分说清楚。不过这一天,当李渊再次说起,得找人多开导开导三娘之后,她到底还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了凌云的小院——不,她并不觉得凌云需要开导,相反,凌云看上去也太不需要开导了,这才是她真正担忧的地方。
此时已近上元佳节,李家的院子处处都挂起了灯笼和彩绸,人人都步轻快,脸上带笑。然而凌云的院子里却依旧是静悄悄的,上房的房门紧闭,下人们似乎也都被打发了出去。这情形隐隐透着古怪,窦氏心里一动,摆手止住要去通报的守门婆子,又让跟着她的人都留在了院外,自己径直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却立时呆在了门口。
就见这间上房的堂屋,已全然变了个模样——所有的屏风案几都被收了起来,空荡荡屋子里,到处飘动着细细的丝带,乍一眼看去跟外头挂的彩绸倒也有几分相似,只是要细得多,也密得多。更要紧的是,就在这细细密密的无数丝带之中,还有个一身黑色紧身衣裤的凌云!她手里拿着把寒光夺目的长刀,正在无数丝带之中不住地辗转腾挪。不知怎地,她竟没有被这些丝带缠住,反而不断地挥刀劈向丝带,看看那满地飘落的半截丝带便知道,她已不知挥出了多少刀。
见到窦氏推门而入,凌云身形并未停滞,反而一刀挥过,将身边的丝带都斩了个干净,这才反手把长刀收入背后的刀鞘,向窦氏笑了笑:“阿娘来了。”
窦氏纵然早已知道她女儿原是一条堂堂的好汉,此刻当真见到她这副耍大刀比拿绣针更显轻盈自如的情形,却不由还是紧紧地捂住了心口,半晌才道:“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凌云老老实实答道:“练刀。”
练刀?这还用你说么!若不是几十年的修养已融入了骨子里,窦氏几乎没对着凌云翻出个白眼来。一旁的小鱼忙解释道:“夫人莫要见怪。娘子这不是也没什么事做么。如今这府里又到处人来人往,客人们见了娘子都尴尬得很,娘子哪里都不好多呆,不得已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一则能打发打发时间,二则也能练练身形和刀法,省得生疏了。这几日下来,倒似又有了些精进。”
窦氏忍不住冷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我还要恭喜你家娘子了,她再这么练下去,日后是不是得坐上这天下第一好汉的位子啊?”
凌云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接口,小鱼已满脸谦虚地答道:“哪里哪里,夫人过奖,娘子如今这身手,天下第一好汉是不敢当的,不过能强过她的人,却也不多了。”
敢情她还真的挺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