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霸一拍脑门,哈哈大笑:“都怨我,竟让柴大哥在桥上站了这么久!”说完一拨马头,带头向岸上跑了过去,背影里仿佛都透出了十二分的欢喜。凌云瞧得好笑,却见柴绍也在笑着摇头,两人相视一眼,凌云弯起了眼眸:“柴大哥,请。”
柴绍微微一愣,也笑了起来:“三娘,请!”
灞桥的另一头,何潘仁依旧笑微微地等在那里。玄霸迎面瞧见了他,倒是想起了之前的事,忙在柳荫里带住了缰绳:“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倒是害得我们等了你半日!”
何潘仁眨了眨眼睛,神色茫然地瞧了玄霸一眼,又看了看骑马而来的凌云。这原也是凌云想问的事,见何潘仁一脸迷惑,忍不住问道:“是我没说清楚?”
何潘仁犹豫了一下才道:“或是我没听清楚吧?我依稀记得娘子说的是,让我午后到城外的都亭驿等你们。”
玄霸不由奇道:“对啊,那你为何跑到这灞桥驿来了?”
何潘仁脸色愈发迷茫:“可是都亭驿,不是在城里么?我也怕记错,今日一早便过去问了,但他们说,这是官宦人家的地界,让我赶紧让开;还有人说,我若再去啰嗦,便要收了我的马去;好不容易有人跟我答话了,却是要跟我换马,只是不肯给钱,说什么愿意给我个面子。我可不想要这什么面子,也不敢再留在那里了。想想娘子原是让我在城外等着的,一问城外最近的就是这灞桥驿,这才赶紧过来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瞧着凌云轻声道:“是不是我记错了地方,耽误了娘子的事?”
凌云不由哑然,这都亭驿原是在曲水之北,两个多月前他们经过时,的确还在城外,只是这两个月里,十万壮丁把外郭城修了一遍,都亭驿也被城墙围了进去,可不就变成城里了?再说,她只知东出长安,都会在都亭驿送别,却没想过,那并不是寻常人家能踏足的地方,何潘仁一介胡商,带着骏马去了那种地方,可不是自取其辱?能全身而退已是不容易,更别说能留在那里继续等他们了……
玄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愣了愣才道:“就算如此,你也可以留个人在那边,给我们带句话。”
何潘仁脸上微红,涩然道:“我身边只有阿祖了,他还要赶马。”
啊?玄霸还想再说,凌云摆手止住了他,对何潘仁认认真真道:“对不住,此事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累了。”这原本就是她的错,总不能怪在别人头上。
何潘仁怔了怔,腾地涨红了脸,忙不迭地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娘子昨日救我一命,又肯带携我去涿郡,已是天大的恩情了,这点小事算什么?再说也是我糊涂在先,就怕万一记错了地方,错过了说不定便再也赶不上。早知娘子郎君们居然肯等我,我就算离得远些,多走几趟,也该在那边等着的。”说完又深深地欠身行了一礼:“我初来中原,什么也不懂,给诸位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