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之后,陛下还看了我家夫君好几眼,随后便让他回家反省,不必再当差了。我家夫君自然惶恐得很,却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到底哪句话没说对,哪件事没做好,竟惹来了陛下这么大的怒火!此事我等也不敢去询问他人,只能来请教大将军一番,还请大将军指点。”
宇文述摆手不迭:“英娘请慎言!这禁中之语,陛下既然只对你夫君说了,我原是听都不该听的,又怎敢猜测圣意,指点旁人?英娘还要莫要难为老夫了。”
宇文娥英忙道:“叔父过谦了,这天下人里,只有叔父最了解陛下的心思,再说陛下原是让我夫君回家反省的,大将军若能帮他好好反省,自然不能算是违背圣意,不然他这般愚钝,既然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日后说不定还会再犯,还会惹得陛下生气,如此一来,咱们大家的罪过可就都大了。”
这话原是李敏和她商议出来的,自是入情入理,宇文述听完后却依旧摇头不语,宇文娥英见他油盐不进,只能心里一横,低声道:“叔父想来也知晓,我母亲的五千户封邑如今都已给了我夫君,我等日常也没个花销处,若大将军能指点一二,我们夫妇愿奉上一半封邑,还望大将军能笑纳!”
宇文述怔了一下,看着宇文娥英的神色带上了几分真正的惊异,半晌才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不肯多说是因为没拿到好处?”
宇文娥英自是摇头不迭,满口否认,就差赌咒发誓了。宇文述脸色也愈发难看,到底还是沉声道:“这样吧,你若能发誓绝不泄露今日我说的话,我倒是可以跟你说一说我的猜测。”
宇文娥英毫不犹豫道:“叔父放心,我若敢泄露叔父的言语,就教我身败名裂,毒酒穿肠!”
宇文述缓缓点了点头:“那我便实话实说了,依我来看,你夫君他并没有说错话,也没有做错事,他只是姓错了姓,起错了名!陛下曾听到童谣,说是李氏将为天下主,你夫君偏偏便姓了个李;陛下说他曾梦见洪水淹没长安,我若是没记错,你夫君的小名就叫‘洪儿’吧?两样都对上了,你来想想,陛下可是还能愿意见到他?”
原来如此!宇文娥英的脸刷地失去了血色:童谣,噩梦……她好歹是在宫里长大的,当然知道这些事情意味着什么——那是几乎无可化解的灭门之祸!
惶急之下,她一把抓住了宇文述的袖子:“叔父,我们愿把封邑,把我们的五千封邑都给叔父,求叔父指点一条生路!”
宇文述悲悯地瞧着她:“你的封邑……我一户也不要,我这里也有一大家子人,我不能……”他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宇文娥英腿都软了,眼见着宇文述要拉开衣袖,她忙死死地攥住了那一角袖袍,含泪求道:“叔父救命!今日叔父若不指点,娥英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