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叔忙抱手行礼:“无事无事!国公那边一切都好。只是……只是十月农闲之后,盗匪愈发猖獗,国公也更加忙碌,如今大郎四郎又都回了河东,只有二郎能帮忙,他实在是走不开了,因此特意让小的带了份厚礼,待得乱事稍平,他定会回来看望娘子和三郎。”说到这里,他多少有些心虚——他是亲眼瞧见了二郎是如何分身乏术的,但三娘出嫁,国公和几个郎君都不能到场,终究有些说不过去。
周嬷嬷心里更是一沉。她们早就知道,大郎和四郎是来不了的——因为两年前变故,当时的少夫人受惊流产,不久便虚弱而亡了,后来国公又给大郎定下了荥阳郑氏的女儿,如今出了孝期,大郎自然要尽快迎娶对方,四郎定会跟着他,因此,两人都不可能来长安,但二郎居然也无法抽身,这……
两人都小心地看向了凌云,凌云却只是点了点头,一声也没出。
周嬷嬷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想开解几句又无从说起,索性改口问道:“对了,如今府里准备得如何了?河东的族人可是都到了?”
这原是稳妥之极的话题,良叔的脸色却立时变得更为尴尬了,顿了一下才道:“府里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河东各房送的贺礼也都到了。”
也就是说,人都没有过来?周嬷嬷好不吃惊,一时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她当然知道,河东的族老们对三娘的婚事颇为不满,依他们看,作为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三娘至少得嫁给高门大户的世子宗男,方能对家族有所裨益。之前夫人定了窦家幼子,他们已是很有异议,至于嫁进人丁凋零的柴家,他们更觉得这是乱来!但不满归不满,这面上总是要过得去吧?府里都派人去请了,他们怎能如此轻慢?
从另一辆车上过来的文嬷嬷正好也听到了这两句,顿时勃然大怒,脱口骂道:“他们好大的架子,柴大郎再是如何,也轮不到他们来挑剔!”
良叔唬了一跳,忙道:“话不能这么说,如今路上不太平,这千里迢迢的过来,还不定会遇到什么事,他们不敢冒险,也在情理之中。”
文嬷嬷冷笑道:“那大郎去荥阳迎亲,也得有七八百里吧,不是说那边盗匪动辄集结数万,比这边还要乱得多么,却不知他们敢不敢跟着过去?”
良叔哑口无言,这还用说么?大郎的新妇便是未来的宗妇,荥阳郑氏又是天下一等一的高门,纵然路上危险,族人们多半也会抢着去的;而柴家门第远不如郑家,柴大郎也没什么前程可言,对他们来说,自然不值得冒险。可这种事知道就好,如何能说破?何况还是当着三娘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