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过多久,他的身上又有些发热,呼吸也再次变得困难,众人都紧张了起来:难不成还要再刺一回喉?好在他的喘息这次到底没有到闭气的程度,过了片刻便渐渐缓解。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巢元方心里却是渐渐七上八下,待得阿哲终于熬不过困意沉沉睡去,他也就势起身告辞。柴绍知道他是还没进家门就被请过来的,自然不好多留,当下再三道谢,就连小环也终于回过神来,含泪问道:“太医,我家阿哲这般发作,的确是因为漆毒,对不对?”
巢元方沉吟道:“韭汁既然有用,按理说,小郎君应当是中了漆毒。只是像小郎君这般隔段时辰便发作一回,回回症状还不尽相同的,老夫的确是头一回见到。你们这两日还是要当心些,我看那伤口不大,用不了多久便能长好,回头万一发作得厉害了,说不准还得再刺上一回!”
凌云和柴绍相视一眼,心里明白,这两日他们必须轮流守着阿哲了,毕竟能用刀尖刺破喉头却不伤及内里的,这府里也找不出第三个人。
巢元方说完却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极重要的事。只是看着凌云安静的模样,想到自己已经让心腹随从传出的那个口信,他越想越是心虚气短,当即抱手行礼,匆匆离开了。
日头此时已近中天,有凌云守着阿哲,柴绍到底歇了个午觉,小七也被凌云赶回去休息了,倒是周嬷嬷过来瞧了一回,见阿哲睡得还算香甜,便劝凌云也休息片刻。凌云想了想摇头道:“今日我还是多守一阵子,晚间柴大哥定然不会让我守夜,到了明日,”她停了片刻,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倏地又卷了上来,“我一定要回去看看玄霸!”
周嬷嬷看了阿哲一眼,叹道:“谁曾想会出这种事,大郎只怕要过几日才能得空了。”
凌云摇了摇头,没有做声。阿哲的事来得的确蹊跷,但眼下看来,却显然只是个巧合,毕竟中了漆毒得疼痒上六七日,怎么都瞒不过人,小环的震惊意外更不像装出来的——连她都不知道,旁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并没有让她觉得宽慰,在她的心底深处,仿佛有个地方依然被拧成了小小的一团,而且随着风冷日斜,这个地方近是越拧越紧,让她几乎有种茫然心惊的感觉。
而到了日头终于缓缓西沉之际,她的这点惊心,也终于变成了一份清晰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