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心知时辰已经不早,只是职责在身,不得不留在最后。好容易见人都散了,他刚想跟跟上峰说一声,自己要先走一步,却见宇文承趾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一见柴绍便笑道:“柴大郎,好久不见,大郎还是这般精神!说来今日还有一件好差事,只能交给大郎,我等才能放心。”
柴绍心里顿时一沉,宇文兄弟的职位如今已远高于他,他虽不惧怕这两人,但在这种场合下,也只能抱手行礼:“宇文将军不知有何吩咐?”
宇文承趾笑着指了指大鼎:“陛下有令,此贼不但要乱箭穿心,大鼎烹食,还要挫骨扬灰才行,这挫骨扬灰的事,今日就有劳大郎了!”
他果然是来刁难自己的!柴绍看着宇文承趾的笑脸,简直恨不能一拳挥上去才好。跟着他的几名侍卫也都按捺不住,纷纷上前道:“宇文将军,柴大哥新婚燕尔,如何能做这等晦气差事?此事交给我等便好。”
宇文承趾脸色顿时一沉:“这是陛下的旨意,也容得你等来挑三拣四!怎么,柴大郎,你之前射箭便射得有气无力,后来喝汤也没喝出什么滋味吧?如今让你将此贼挫骨扬灰,你还不愿意领着这份差事,你到底是觉得这差事晦气,还是心里同情此贼,才这般不情不愿的?”
这话说得着实险恶,侍卫们更是又惊又怒,正要上前理论,柴绍伸手一把拦住了他们。
挑眉瞧着宇文承趾,他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多谢将军信任,柴某这便将此贼挫骨扬灰,保证扬得比将军的盔甲还干净!”说完便吩咐手下,“多拿些火油过来,不就是挫骨扬灰么,咱们还怕这点小事不成?咱们赶紧办完这差,回头便去我家喝酒!”
他这么一说,侍卫们也都嘻嘻哈哈地应和起来,宇文承趾顿时有些没趣,却不好再说什么,上下看了柴绍几眼,“哼”了一身转身就走。
柴绍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
宇文承趾自然是在报复,两年前的那件事,他显然是一直记恨到了今天,因此才会这么盯着自己,一有机会便发作了出来。这种事虽然恶心人,自己倒也并不在乎,可偏偏是今天!
抬头看了看天色,他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看来今天这一天他都要耽误在这里了,也会拖累得凌云无法动身,会让玄霸白白等待……
长安城的上空,日头渐渐向西边沉了下去,金光门外的火焰却是越烧越旺,在火堆的中间,那具被乱箭穿心又被大火烹煮的白骨正在慢慢地分崩离析,却显然还不肯轻易地化作飞灰——不管多少人在诅咒痛骂;也不管有多少人,在望眼欲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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