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对莫姨娘刚刚生出的两分同情顿时也烟消云散:之前她的确是遭遇不公,所作所为也算有情可原,但如今她依然在变本加厉的伤人害人,这又算是什么?她是吃准了柴绍的性子,觉得没人能看透她的打算么?能把她如何么?
她目光一扫,只见日头此时已渐渐升上树梢,把满院的花木照得愈发鲜妍,也照亮了树丛后那一角轻轻颤抖的衣袂。
转眸瞧着莫姨娘,凌云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真正的冷意:“姨娘何必过谦?姨娘若只是挣扎求存,根本就不必装这十几年的糊涂,也不会特意教导出小环来伺候柴大哥;更不会时时刻刻都不忘针对我。”
“姨娘看我做什么都是处心积虑,都是要哄骗柴大哥,要独霸住柴府,其实不过是因为姨娘自己就是这么想的。你装糊涂,是为了消除旁人的戒心;你所谓被小环所逼,不过是顺水推舟;你处处针对我,是怕我能跟柴大哥相处融洽。因为你最怕的就是这家里有别的女人,怕柴大哥会有别的儿女。你连柴大哥和阿哲都容不下,自然更容不得别人。
“其实你早就打定主意要让郡公断子绝孙,你觉得这样才算是报仇雪恨!”
莫姨娘微微睁大了眼睛,听到最后,锐声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花丛的后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带着哽咽的声音:“她没有胡说。”
小环慢慢从石榴树后走了出来。她的房门并没有上锁,听到莫姨娘在外头的吵闹,自是要出来看看的,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些话。她一直天人交战,此时才终于忍耐不住地开口了。
她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掠过,第一次没有痴痴地看向柴绍,而是落在了莫姨娘的脸上:“这两日,我一直在想,你对我明明不过尔尔,为何会挑中我,会时时刻刻带我教我?打小你便总是跟我说,我生来就是要伺候大郎,我这辈子最要紧的事,就是要抓住他的心;你总是说,只有我们才不会害他,所以绝不能别的女人骗了他去。
“这么多年来,我的确是一错再错,但哪一次不是你先挑唆的?这两次我对阿哲动手,你说你根本就不知情,可哪一次不是你先跑到我面前说,绝不能让大郎跟李三娘好上,不然家里就没有阿哲的立足之地了。这半年以来,你甚至一再暗示我说,我若不想让别的女人给大郎生出孩子来,你有法子帮我永绝后患!”
“原来你真的是在打着这种主意,之所以忍到现在,不过是想等二郎长大成人,再来害大郎,害我的阿哲,是不是?”
莫姨娘从她一开口,脸色就再次变成了木然,听到最后,她狠狠地剜了凌云一眼,才对着小环冷笑道:“我真是走了眼,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一听到大郎的事便什么顾不得了,不但昏招迭出,最后果然还是上了别人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