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忧地看着凌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一直都记得,是因为凌云,她才保住了性命,才能过上这几年的清静日子。这次凌云又坚持要接她来长安,她拒绝不了,只得提出:她想住在庄园里,不惊动任何人——毕竟她这一生已是如此了,又何必再去烦扰旁人?但凌云是不一样的,她有担当,有本事,还有一个听说极有情义的夫君,按理他们是天生一对才是,怎么也会过成这样?
凌云没有回头,却感受得到身后那忧心忡忡的目光,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对二娘笑了笑:“阿姊不必担忧,我心里有数。”
她心里有数?二娘怔怔地看着凌云,初夏的阳光正透过树荫洒在她的脸上,在那斑驳跳跃的光影之中,她的面孔看去似乎更加白净了,笑容也是愈发的飒爽清远,宛如树荫下吹过的凉风,不沾半点俗世尘埃。
对着这样的笑颜,二娘也只能苦笑着点头,心里暗暗祈祷: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京畿之地,道路自是比别处平整,不过从长安到庄园有近百里的路程,二娘病体初愈,不好劳累,一行人在鄠县歇了一夜,待到真正看到庄园的大门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后了。
小鱼和柴青都是急性子,早就跑回庄园去报信了。小七自是飞马来迎,见到凌云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而等到他们走近庄园时,文嬷嬷和阿锦等人也已等得望眼欲穿,瞧见他们的身影,自是纷纷迎了上来。
文嬷嬷一见凌云便红了眼:“娘子不是说三月就能回来的么?怎么拖到了这个时候?”又打量着凌云心疼道:“怎么瘦了这么多?还黑了!娘子这两年真真是受苦了!”
凌云听得一呆,这次她护送宇文九娘到了晋阳,回头便去洛阳接二娘了。谁知时气不好,二娘也染上了病症,足足养了半个多月才康复,之后她们一路慢慢过来,路上又走了半个月。这般太平无事的日子,是她近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把她养得皮光肉滑,腰都粗了半寸,文嬷嬷怎么能睁着眼硬说她是黑了瘦了?倒是文嬷嬷自己……
看着文嬷嬷明显花白了的头发和愈发深刻的皱纹,凌云心里一阵酸涩,微笑道:“嬷嬷的精神倒是愈发健旺了。”
文嬷嬷忙抹了抹眼泪,抱怨道:“娘子莫要哄我,这两年咱们这庄子里人越来越多,地也越来越多,老奴恨不能一个人分成八瓣都管不过来,娘子再不回来,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说完她便紧张地盯住了凌云,“娘子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