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省因为是京城所属的省份,许多世家子不愿意去远处就职的,都会选择安省下属的府县任职。因此这一批来学画画的,虽然经过他们筛选,但还是来历不一、身份复杂。
有一些是真正有绘画才华的画师或官吏,有的则是有关系的世家子。
世家子即便走正道,身上也多多少少有一些纨绔气息。赵如熙年纪小,长得又漂亮,家里背景不硬,即便有枯木先生徒弟这样的一层身份,在那些不明白枯木先生真正地位的人眼里,这层身份也没什么用。
到时候没准赵如熙就得被欺负羞辱,闹得哭鼻子。
所以尽管赵如熙的能力和为人处世已让吴宗很认可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只见赵如熙脸上带着浅笑,对学员们微微点了一下头:“大家好。”
那些人早就知道教他们画画的是个小姑娘,可看到容貌出色的赵如熙,还是静了一静,愣在那里没有动作。
赵如熙见状,转过头来看向张常慎,脸上仍然带着那抹浅笑:“张大人,国子监的夫子给学生授课,学生要不要给夫子行礼?”
张常慎对这些人脸色一沉:“还不赶紧给知微居士行礼?”
那些人这才跟反应过来似的,参差不齐地给赵如熙行了一礼:“知微居士。”
赵如熙没有回礼,只是点了点头,神色变淡了两分:“我虽年纪小,但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又云‘达者为师’。或许你们在别的方面比我厉害,但仍来向我学习画技,可见在这方面我还是比你们强的。我这里就犹如私塾,你们交了束脩,就是我的学生,大家称我一声‘夫子’也不为过。以后,大家都唤我赵夫子吧。”
这番话一出,不光是吴宗和不放心一起过来观礼的康时霖,便是张常慎地看了她一眼。
赵如熙在画院里教授画画,从来不以夫子自居,只让大家唤她“知微居士”,对大家也极为尊重,在周文柏这些老先生面前,都是把自己放在晚辈的位置上。
没想到赵如熙面对这个班的人,直接把“夫子”和“学生”的身份给确定下来,更把这个培训班的性质定为私塾。
私塾里的夫子和学生,虽不像康时霖和赵如熙这种亲如父女一般的师徒关系,学生在夫子面前也是要执师礼的,学生不敢不敬夫子,否则就要受到世人的唾骂。
赵如熙年纪小,又是个小姑娘。她把双方的关系这么一确定,学员们不管年纪有多大,都不敢对她不敬了。
这法子实在是好。
张常慎和吴宗忍不住在心里为她这番话喝彩,康时霖也大为放心。
可有人却不服。
学员中间,一个锦衣青年开口道:“不是说只需交钱,不要师徒名份,无需执师礼的么?怎么这说的跟当初大理寺的官员说的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