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春笑道:“对对,是坐煤车。葛伯也来了?”
葛珲说:“来了,不让来就跟我急。”
顾立春想了一下说道:“走,叫上葛伯,我先带你们去找间旅社,你洗个澡,换身衣裳,咱们吃完午饭,下午再去接人。”
葛珲慢悠悠地说道:“还下午再接人?我告诉你,我们早上就去把人接出来了。”
“你们的动作可真快,他们俩人呢?”
葛珲想想早上的情景,心中的喜悦都不由得打了个折扣。不过,他想起
孟安城的嘱咐,忙收敛起不该有的情绪,语气轻松地说道:“我跟你说,你爸跟我爸可不一样,他这人很讲究,他说他第一次见你,得把自己收拾干净。这不,一出来就让我爸给他间招待所,说等收拾妥当再见你。”
顾立春笑道:“这也正常,那咱们去招待所找他们。”
葛珲不客气地问道:“你没有带吃的?饿死我了。”
顾立春赶紧打开包袱,拿出两个包子一个咸鸡蛋递给葛珲,葛珲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顾立春问:“我爸的身体状况如何?”
葛珲语气一顿,随即又说道:“三叔说他就是表面看着吓人,其实里面都是好的。”
顾立春心中叹息一声,那就是很不好。
他们步行了半个多小时,到达红阳招待所。招待所很破,里面的服务员态度也极冷淡。两人也懒得计较,葛珲报上房间号,两人径直进去。
葛珲敲了两下门,等了一会儿,葛伯才来开门。葛伯已经收拾干净了,一看到顾立春便激动地说道:“立春你可来了,快进来,人在屋里。”
顾立春冲葛伯笑着点头,慢慢走进来。
房间很小,光线昏暗,里面摆着两张单人床。孟安城就躺在靠窗的那张床上。
他这会儿睡着了。
顾立春打量着他,他的身体状况比刚来五场的孟安京还差,头发半白,面色黄中带青,面庞浮肿得看不出本来的长相,额角、脖子上有几道伤痕。
顾立春难以用言语形容此时的心情,沉重、心疼、愤怒……都有。
可能是察觉到了顾立春的注视,孟安城缓缓睁了双眼。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孟安城扯扯嘴角,尽量露出一个不那么吓人的笑容,他的声音沙哑暗沉:“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爸孟安城。十六年前,你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我也向你这么介绍过,那时你只想着吃奶,懒得理我。”
他这话一出,葛伯和葛珲不由得笑了,笑着笑着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顾立春呆了一会儿,也说道:“我现在的名字叫顾立春,十六年前没理你,确实是我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