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在说服墨问,曹盼又何尝不是在说服周不疑。
哪怕周不疑早就已经是尚书左仆射了,曹盼却极少称周不疑左仆射的官名,而唤周不疑的字。
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陛下,天下并未太平。”
曹盼听着微微地笑了,“是啊,并未太平。谁又敢说,天下真正太平了呢。”
“穷尽你我一生,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够了。余下的一事,阿恒能够做好的,朕并不需要事事解决。”曹盼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周不疑。
周不疑急切地道:“殿下还年轻,陛下。”
“朕知道元直为何如此,可是元直,朕做得够多了。”曹盼是第一次用着这样生硬的语气与周不疑说话,周不疑上前一步,想要捉住曹盼的手,曹盼抬起眼睛看着他,只这样的目光,便让周不疑清醒了过来,一下子止住了脚步。
周不疑不愿自己失态,转过了头,背对着曹盼,过了许久平息了,这才轻轻地地道:“陛下,臣所求不多。”
曹盼点了点头,“朕知道,元直是朕的知交好友,也是最懂朕的人。”
最懂,便更知道此时此刻的曹盼想的是什么,周不疑只觉得舌头重若千斤,明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却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曹盼。
“朕从不勉强你,从前元直也从不勉强朕,这一次,朕也希望如此。”曹盼这样说着,周不疑昂起头看了曹盼,滴滴泪水落下,曹盼大撼,“元直。”
“臣失礼。”周不疑落着泪,哽咽地吐了一句,却没有拭过脸上划滑的泪。
一滴一滴落下的泪,于曹盼而言,比那泰山还重。
“陛下回去休息吧。臣告退了。”周不疑最终轻轻用手拭过了脸上的泪,朝着曹盼作一揖,依然恪守为臣的本份,缓缓退了出去,曹盼看着他的背影,空中过了许久回荡了一句,“朕还不起。”
有些人付出得心甘情愿,从不曾想过要谁来还。却是这样不求回报的付出,更显沉重,重得曹盼只能让自己不去想,不去多留意,只有这样,才不会伤得他更重。
与周不疑谈完后,曹盼开始安排一系列的事情。
各处的守将,各州的刺使,接二连三的被调回了洛阳,一如当年曹操为曹盼做的诸多安排,如今曹盼也同样在为曹恒做同样的事。
各州刺使,守将皆是曹盼提拔的人,曹恒是名正言顺的太女,曹盼托孤之意,纵叫他们为之惊叹,却也知是无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