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本就用于高层闭关,里面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山月开始准备晚餐,但一直以来都觉得吃饭浪费时间的她厨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她觉着这个食材应该这样处理,可结果就是熬出了一锅黑不溜秋的东西,她觉得此物可能与砒.霜无异,连忙将锅里的东西倒掉,拿刷子把锅重新刷干净。
她在厨房里捣鼓了三个时辰,很好地控制了局面,其中她把食材都洗净,把肉切好,佐料都一一尝试了,能分辨出哪样是盐,哪样是糖,完全没有出现火烧后厨的情况,只不过案板上的那条鱼被她用呈临刀法切成了薄如蝉翼的一片片,堪比大厨刀功,但实际上并没什么用,她一下锅,由于鱼肉太薄,她没控制火候,直接熬成了碎鱼一锅炖,破碎的鱼肉飘在汤汁上,这是唯一一道能入口的菜,她小心翼翼地往锅里放盐,精准地控制到以粒为单位。
息吾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山月弯着腰,盯着一口锅,在一点一点地不知朝里放些什么,他觉得这是她在温泉里说的“非常手段”,特制料理,吃与不吃都是一道送命题。他看着踏进一只脚的腿犹豫着,想着自己还要不要踏进第二只脚。山月余光一瞥,看到了药浴归来的息吾,他正将自己踏进门槛的脚缩回去,便扬声道:“陛下,臣已备好晚膳,请入座。”
他瞥见了后厨的潲水桶里装着满满黑色如药汁般的东西,这女人只会拿火烤肉,但病人不得吃如此上火的食物,她在后厨折腾了三个时辰,就弄出了手里端着的一锅汤,她一定觉得自己控制不好饭会不会夹生,所以连饭粥都没有弄,她从来不会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眼前这锅像汤不像汤的东西,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郑重地将汤端到他面前,歉声说道:“请原谅臣技不如人,只能做出这个……”
息吾看着那锅汤,这是她极尽所能的作品。她本就对饭食不感兴趣,如今却学作人妇给他熬汤,尽管色相和菜相与他的厨技相去甚远,但他依旧觉得内心酸甜交替,她期待地看着他,像在担心他觉得难以下咽,自己便先喝了一口,解释道:“陛下,此汤虽看起来差强人意,但味道还是不错的,您尝尝?”
他大口喝汤,那汤味道浓郁,细碎的鱼肉把所有的精华都释放了出来,又因为她放盐十分严苛,所以味道也刚刚好,这是一锅普通的鱼汤,可他觉得是世间难得的美味。山月看着他把整锅汤都解决了,半点都没给她剩下,此时她的肚皮在叫唤,息吾笑道:“月儿,光是喝汤可不能填饱肚子,还是我来吧,可会生火?”
山月看着他喝完了汤,内心极大得到了满足。生火?这可比做菜简单多了,以前在呈临女营的伙房里干得最多的就是生火。息吾娴熟地将她切好的菜放进锅里炒,她配合控火,作为一个天子,厨艺如此了得,山月觉得他的身上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陛下,臣以前尝过您的手艺,可您九五至尊,君子远庖厨,怎会这些?”她终归还是问了,这个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应该会答的。
“幼时独居久了,便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
“可臣小时候也是一个人过呀……怎么没学会这个?”
“你?你不是没学会,你是觉得没必要学会。”他一针见血指出她的原因,山月蹲在火炉旁,竟觉得十分在理,从小到大,一路流浪,怎会有条件去学厨艺?只要见到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就往嘴里送,现成的食物能极大减小时间消耗,她能更好地逃亡。息吾见她不说话,便说道:“月儿即使不会厨艺,也将自己平安养活到二十岁,做菜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何必在意世俗的眼光,你可不是普通女子,如果单做个厨子,那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