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带人绕了过去,回到自己院子,直奔书房。
不出所料,夏枫果然在书房忙碌,烛火不知烧了多久,灯花闪烁做响,她也不理。
萧明忱走进去拿起一旁的剪刀,挨个剪掉窜火的烛芯,问:“怎么了这是,在家里杀人,你也不怕你爹骂你?”
“杀给有些人看。”夏枫正埋头案前,不知在干些什么。
萧明忱道:“是魏姨娘?”
“你怎么知道?”夏枫皱眉,抬头看他。
“这府里你不能轻易处置的人,除了魏姨娘恐怕也没有旁人了吧?”萧明忱上前看她手上的东西,竟然是一张兽皮,上面的字歪歪爬爬像鬼画符,显然不是中原的东西。
“魏瑜的手可真能伸,我娘当年陪嫁带过来的人,后来送过来的魏姨娘,全是他埋好的钉子。”夏枫嗤笑一声,“他的世家风骨让狗吃了吧。”
“魏瑜应该是王茂的人,虽不知道二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易,但我推测,魏瑜一直听从于王茂。”萧明忱抬手倒了两杯茶,送到她手边一杯,“我下午见了梁平,延州军假响一事,大概能推测出个始末。”
“怎么说?”
“延州假响的那批劣质铜钱并非魏家铸造。西北铜矿稀缺,魏家没这么大的手笔,这一批钱来自淮南王氏。”萧明忱的手指缓缓摩挲茶杯,“沿途一路关卡,处处勘验,就这么送进了怀远。”
“若不是于邯多看了两眼,这批恶钱就能当军饷发下去。”夏枫紧紧握拳,‘嘎嘣’一声,墨玉笔杆让她硬生生折断在手中:“纵使当年如日中天,王茂的手也伸不进西北军,能帮他的人,只有可能是世家。可惜我一直没有证据,你今天到底发现了什么?”
“盐铁司官员调动。五年前,官府派去魏家钱窑的监事被害,随后几年,盐铁司诸多官员先后出现意外。”萧明忱眼见一支上好的狼毫被糟蹋,心疼了瞬间。
“西北盐铁大权常年掌握在世族手中,官府仅有监督之权。你对庶务一向不上心,范先生身兼数职,很难面面俱到。有人趁机钻了空子,排除异己。”
“我对盛京来的东西一向谨慎,那么多钱,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避开所有人的眼睛?”夏枫疑惑。
“这批恶钱,明面上可不是来自盛京。”萧明忱拉过她的手,把碎成几段的笔杆抠出来,“它们送到西北后,冒充西北钱窑官铸,又当军饷送到延州。而世家钱窑铸造的铜钱,又去哪里了?”
“这群王八蛋!”夏枫怒道,“世家堂而皇之地给王茂送了几年钱,梁平干什么吃的?”
“这不能怪他。”萧明忱把碎玉丢到一边,绕到桌案后安抚般揽住她,“西北恶钱自来就有,近几年被有心人推动,开始泛滥成灾,上位者从未下决心整治。梁平纵使发现了端倪,也难以下手。”
夏枫把人推开,眼神奇怪地打量他:“你是在指责我?宁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