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林跌落崖底,捡回一条命,幸好胳膊腿没摔断骨头。他一刻不敢休息,一瘸一拐地从病床上爬起来继续处理公务。
城墙之上,两个全寿州最闲的人背靠背望天思考人生。砖头缝里不知怎的长出几颗狗尾巴草,几片瘦弱的叶子在风中瑟瑟发抖。
随着一声长叹,随风乱颤的狗尾巴草被人毫不留情地连根拔走。
“呸,你说于邯怎么这么磨叽?”夏枫吐出嚼破的草叶子,戳了戳一脸怨妇状的千珊,“他再不来,我单枪匹马去挑了乃蛮个乌龟王八蛋塞在山里的破帐子。”
“小姐,你怎么能说脏话?”千珊皱眉瞪她,触到夏枫不算良善的眼神又慌忙扭头看向别处,讪讪道,“他还带了一万五千步兵呢,哪有这么快。”
“喂。”夏枫抬起胳膊肘捣了她两下,“我听说,你小时候,家里给你订过一门亲事。”
千珊挪了两步,二人面对面,神经兮兮地瞅着她:“你就比我大了两岁,你听谁说的?我爹妈托梦怎么找你不找我?”
“不是。”夏枫挤眉弄眼,貌似神秘道,“你爷爷李尚书博学广智,故旧众多。盛京中那么多他生前的同僚部下,肯定都知道呀。我也是上次来京时才听说,你猜猜是谁?”
“左不过是个懦弱又狂妄的世家子,说不定是前日去指挥使府门前喧闹的其中之一。”千珊话语中带了两分鄙夷,三分冷淡,五分看不起人。
她站起来趴在城墙上使劲儿往远处瞅:“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刀剁了他。”
“好!”夏枫高兴地拍手欢呼,“这才是我西北儿女该有的气魄。说到做到啊,等我帮你查出来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一定要剁了他。”
千珊觉得她莫名其妙,干脆不再搭理,摸出袖中镜筒看向一望无际的平原,忽然喜上眉梢:“我好像看到军旗了,来了来了,有人来了。”
她说完就跑下了城楼。
不知为什么,夏枫看着她雀跃地跑下去,精致张扬的眉头逐渐皱紧,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轻松。
有力的马蹄声渐渐逼近,只有一个人,大军没有来。
传令兵耗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传来噩耗。
于邯带领的两万夏家军精锐在途径罗州鸣皋山时遭到不明伏击,折损大半。残余将士退守罗州,主将于邯生死未卜。
夏枫只觉巨大的轰鸣在耳侧炸响,炸得眼冒金星,一时间差点心梗。她愣愣看着倒在面前的传令兵,紧紧扣住不住发抖的千珊,喃喃道:“抱歉,是我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