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休战,本朝严控和北夏的铁器交易,而北夏也禁止战马南售。萧关以南的铁块铁器进不了北夏,而北夏也紧缺冶铁打铁的手艺人。
“你不觉着奇怪?除了李家铺子得了榷局的许可能随商队外出售卖铁锅这些物件,城里的铁匠铺子还有哪家有?可为何那几家要比李家铺子还要忙?”谢蓬莱白耀似雪的肌肤在阳光下被晒得发红,不晓得是热的还气的,“沙海城里,有人手脚不干净。”
云白鹭向来对此类事没兴趣,只静静听着谢蓬莱推测,末了才问,“那你想怎么查?真的揪到了北夏军营那边又有什么法子?如果沙海榷局这边也有人暗通呢?就算厘清了,你上报朝廷还有谁信?”本朝荒唐事不少,前几年有外朝大将李宿叛逃,言北夏异动恐酿战意。结果朝廷让人绑了李宿送回北夏,以修两国之好。而李宿被当着使臣的面处死,之后战事也未能避免。
京城里一大帮子文武,避战思遁,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八品典簿就算升了七品县令,她的话有谁当真?
“那我也要一查到底,总不能……总不能任由这些暗疮流脓,我谢蓬莱绝不做那黩货害政的官。”谢蓬莱青衫傥荡,恍如万卷书册贮于腹内,双眼的光华让云白鹭嗤出声,“书呆子。”
“如果是你,要如何做?”谢蓬莱问这个比她小了快十岁的旧日顽皮学生。
“要低头在草莽。”云白鹭看了眼这处的环境,“不过这地方倒是暗中交易的好地界。”她抱着马鞭立定,“这几日我就候在这儿,眼见为实后再和你商议。”
吃惊于她要露宿在这里,谢蓬莱摆手,“不成不成。”
“怎地,怕我一介流犯还从这里跑了不成?”云白鹭笑,“再落魄的我都经历过了,不就是在这里歇息两天嘛?你放心,我不出声不露面。”
“你怎么忽然起了劲儿?”谢蓬莱敛眉,随即了然,“因为和铁匠营有关?”
云白鹭找了处草皮厚实的舒服树荫躺下,还是含糊道,“是,是。”她指着自己方才乘坐的马,“牵得远点,到鹿滩那里等我,酉时前不见我回来就别等了,你先回城。”
见谢蓬莱还要啰嗦,她扭头,“真不信我,何必喊我同来?”不就是看中自己是快熟悉地形、善于打听的材料吗?
谢蓬莱取下食物和水袋留给云白鹭,“我先去鹿滩。”
她走后,云白鹭饮了昨儿剩下的半袋子酒又睡到了傍晚,看来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林内虫兽开始躁动,她瞄了眼一棵树,拿出二十年看家的上房溜树功夫攀到了分杈上,又觉得憋得不舒服,再滑下去出趟恭后再准备美美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