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的也是个女子,黄沙白日下这抹红是她的。
听到那调戏的呼哨声,李素月扬鞭蹬腿,低头伏腰间就如电般冲了出去。片刻后就赶上那策马的女子,一刹间又超过她一个马位,在那红纱巾要被吹到更高时,李素月忽然站在马鞍上,素手轻巧结实地抄下了纱巾,在倒下马鞍时勾住了一侧的脚蹬后身体灵巧地弹坐起来。弹指间的俊俏身法犹如彩凤翱翔、放龙江海。
她这身手引发了商队诸人的叫好,只是没人再敢用口哨声打趣她。将纱巾递给那女子后,李素月道,“燕娘,你的货有一半和我共了骆驼,不如我们俩一路吧。”
叫“燕娘”的女子是个丝绸商家,丈夫体弱多病,靠她一人撑着小小丝绸行。她拉着缰绳看着李素月干净姣好的眉目点点头。再重新系上面巾后,云白鹭瞥见燕娘自腮至耳都沾了红粉。
她杳然一叹,再驱赶骆驼赶上这两个女子,伺机同她们搭话,“燕娘,北夏人最喜欢什么丝绸?”
“最喜蜀州的春罗,因为是当年白将军……”燕娘看了眼云白鹭面纱后的黑脸,不忍多看后转过头对李素月,“当年白将军穿得多。北夏人表面上不喜白将军,骨子里却钦佩得紧。所以她穿的春罗又名‘白罗’。”
云白鹭当然晓得这其中典故,但燕娘特意引申到自己娘身上,也是暗中嘲她虎母犬女。
一张嘴就把天儿聊死的云白鹭又追上双目炯明盯着前路的女铁匠,“月娘,此番去蛮关,你可要添置点什么?我这骆驼去时轻飘飘,回时可不能便宜了它。”来回租这骆驼得花二两银子。够云白鹭打半个月的酒。
“不必了。”李素月干脆拒绝。
“是想买他们的割骨刀,还是青貂皮?”云白鹭自来熟地和李素月继续一头热聊天,“我看青貂皮品相,一看一个准儿……”
李素月和燕娘同时沉默,显得云白鹭一个人叽叽喳喳格外聒噪。说到口干舌燥时,李素月这才侧头看着云白鹭,她眼里浮动着不忍和难解,“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云白鹭笑嘻嘻地看着她。
“那梆子里唱的白芷白将军,真是你亲娘吗?”李素月哼笑了声,“你丁点儿都不像你娘,像绝了你那软骨头投降的爹。”
云白鹭收起了笑,掌心勒进马绳中。她呐呐地小声道,“我……
“我长得可像我娘了。”话音被骆驼蹄陷进沙子的声音盖住,李素月与燕娘也和她拉开了几个身位,并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