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两人还没动静,她也不敢动。一炷香后,全身僵硬得快忍不住时,那英雌道,“走。” 两个女人翻身上马,一手握缰一手拔刀后就追向匠营的人而去。目送着这两道飒飒的身姿,云白鹭一时不知她们是贼是将。
一滴鸟粪滴落在额头,她擦干净后侧耳细听,北面有兵器相接的声音,南面也有鬼哭狼嚎。
这是两边都不落下,灯下黑吃两头。听到声势减弱时,她捏了酒袋后灌了自己一大口,再翻滑下树。幸好她这遭把马藏在了鹿滩附近,要不可能就露了馅儿。追了南边好一会儿,除了两头在河边傻喝水的驴,没见到一个人影。
她呆呆地等了会,牵过一头傻驴翻上去,“走嘞。” 一人一驴沿着渺无人迹的叶羌河向沙海而去。天地间安静得只剩树叶婆娑和流水低吟,仿佛刚才的两场厮杀没有发生过。
亏得原来云白鹭自诩最懂沙海,可这里人人竟然有两张皮相般:老实巴交的匠营人会和北夏偷着做买卖;一心打铁的正派寡妇和马贼交往甚笃;救过自己小命一回的马贼英雌竟然胃口奇大,更敢在沙海里招摇过市;新来乍到的济北商家小姐已经哄了谢师外出游玩。
合着全沙海只有云白鹭一个看似通透实则憨傻的人:喝酒听梆子,医术李素月。今天还免费听了两场戏,就像赶了个梦场般,曲儿还在耳边人都散了。最期待的月娘使刀还没瞧着。
沙海是什么地界?这些忽然打石头缝里冒出的人和事在那场大战前就存在了?
谢师为什么不在?云白鹭现在缺个喝酒说事的伴儿。她随着那傻驴的步点摇晃着身体,“好像人人都有事儿忙活,就我们俩搁这儿稀里糊涂呢。”云白鹭捋了下驴耳朵,“劳烦老兄送我到鹿滩,这之后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做头野驴多好,别成日里给匠营那伙人卖苦力。”
到了鹿滩后也没见到人影,云白鹭猜想匠营那伙人命有没有保住?月娘能下得去手吗?
放开那驴后,云白鹭踢了脚驴屁股,“跑呀。” 那傻驴也不知道要往哪儿跑,就在离她几尺的位置低头用鼻子拱石头。
人和牲口其实也类似,习惯了某处某事后,就再也不愿循着天性大胆地往外闯一闯。云白鹭看了看天色,招来自己的坐骑后靠在林内准备再休息两个时辰便回城。
已经抢到了银两的卢尽花让同伙带着银子先走,再看李素月,“匠营里那伙人我今天不杀,下次再遇见这吃里扒外的,我不会再卖你面子。”吴兆立那群人捡回一条命,只是被马贼撵着往沙海拼命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