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俸银还能读书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美事。云放江得势时,云白鹭将父亲和谢蓬莱的劝说抛之脑后。经历了一番磨难后才猛然发觉这个机会第二次落在了自己头上。虽然不知道锦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云白鹭既然当了侍读,就把这差使做个十二成。
除了去县衙帮谢蓬莱监工书院的事,云白鹭的日子过得不似刚回城时浮沉无绪。她每日有两个时辰在医馆坐诊,去酒巷打一壶酒。身上的病痒被养好了许多后,她的酒量也慢慢少了些。再去月娘家蹭一顿饭,再缩回屋子里秉烛夜读。
古人读书偏好劳什子红袖添香,本朝才子、那位红杏尚书小宋先生则爱在读书时一左一右各搂位侍妾。云白鹭却觉得她品出的读书味道不同,窗外是美人打铁声,院内是老树深井,案上一壶烈酒。喝到迷糊时再和衣睡下便是。
今儿中午折到李素月铺子门口时,燕云汉打酒回来说绸缎铺的燕娘今天来家里吃饭,李山翠一个人可能在后厨忙不过来,李素月便去帮忙了。
“你就陪我堂姐坐坐也好。”
云白鹭听到这活儿撇撇嘴,还是道,“也好。”燕娘和李素月并辔城外时的模样她见过,李素月退了三回羔裘的事儿她也听说过。总之没退成,两家交往似乎越发亲密了。
隔三差五的,月娘就被燕娘找上门来,今天修门栓,明天打马掌。甚至有回碰到了月娘小脸黑一块白一块地回来,说是帮燕娘去修了灶台。
燕娘再多找几回,怕是月娘不仅仅是铁匠,连木匠漆匠石匠的活儿都能学齐了。
俏脸上挤出丝笑,云白鹭先去厨房和李素月打招呼。依旧是山翠亲热地应了声,月娘的寡淡脸上没看出表情,仅仅点点头。
硬着头皮去碰面燕娘,推开门的场景又让她张开了嘴:燕娘正在缝补衣裳。旁边放着两摞子该是燕云汉和李山翠的。她腿上放的却是李素月的。
“燕娘,忙呢。”云白鹭坐下,没话找了话。
“云侍读也来了。”沙海里的熟人现在碰上了云白鹭都会喊声“云侍读”,虽然不再是帅府千金,但人家竟然又入了王府,这分面子人人都要争着给她。“月娘他们虽然也会缝衣裳,可到底打铁的出身,手活儿没我细。闲着无事,我就帮他们把衣裳补了。”燕娘看着云白鹭那张传说中复刻了白芷的脸,水眸闪了闪,“云侍读真好样貌。”
云白鹭干笑一声,“过奖。”她称一句燕娘“真美人也”也不算过奖。弯眉如月,双眸水澈,肤如白雪。她是沙海城里响当当的美人儿,当年被绸缎庄的婆家花了五十两银子赎了罪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