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地转身后,锦王走下城楼的步子加快,轻声自言自语道,“能成了才怪,十几年都没辙。”她招手喊谢蓬莱,“谢师你快点下来,你要陪本王回府。”赵宜芳笑意盎然,昂首挺肩,“此乃公事!”
谢蓬莱款步走来,时常微拧的眉头此时也锁着的。但看到赵宜芳发自心底的笑容时,她不禁卸下心中防备,粲然一笑,“谢某从命。”
关于卢尽花的惆怅,她反而早已习惯将之掖进心角。而多年的情愫终于对人吐露,憋闷的隐忍化作杳然的一丝悸动后,一种陌生而难得的畅快涌入四肢。
赵宜芳回头看守礼跟在她身后两步的谢蓬莱,猛然瞥见她嘴角笑容的余韵。
第51章
礼部员外郎范衡求了半年的军职,被老父范舒成一顿打骂后绝了这个念头:本朝承平以来,文官跑武选官的多被人瞧不起,这类人不是因为封荫,就是为了快些升迁。相反,武官要改选文官却万万不可能。由此可见文选官和武选官的地位差距。
范衡进士出身,本可外放从县令做起,三五年后再调回京城入进奏院或者担任大理评事。自从传出宫内有意撮合他和锦王赵宜芳的婚事后,他显然已瞧不上七品京官,眼光早就高到两院中。
在京城三层高、可容饮客千人的丰乐楼内,那天喝高了的范衡和三五好友谈及这桩婚事,脑袋一热就得意地吟弄起“夺锦”之事,谁知道直接撞到了阎王殿门口——丰乐楼飞桥阑槛相通,斜对面就是锦王在和人饮酒叙话。
范衡还记得那位杏眼内芳华流转的女儿家,笑意涟涟地扣门问道,“夺锦天子门生指的可是天子门生尚配锦王赵宜芳?”
“自然。”范衡第一眼瞧着眼前女子就生了爱慕,一瞬间都想到齐人之福。
“那我朝律令,面辱皇亲、虚传上意该如何罚?”女子微抬下巴,朝身后人伸出手掌,那掌心红润轻巧,每个指尖都流淌着洁白无瑕的素练光芒。范衡目光痴黏时,女子已经手握马鞭,“当鞭二十,流琼州。”丹唇微启后女子一鞭已经直接甩向范衡的腿,“不劳开封府尹了,本王亲自了结。”
一个日夜泡在书香软玉里的读书人哪里见过这阵势,范衡已然知道了眼前女子就是赵宜芳,只得连连求饶边跑边躲。被人撵过两座飞桥后又连着挨了几鞭子,背部皮开肉绽不说,慌不择路翻桥栏时一脚踏空,整个人就摔在了北边御街上。腿骨和胳膊各断了一根被人围观时,赵宜芳还从丰乐楼下来直接走到他身前,弯腰抖着鞭子,“还差十二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