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上前一步,任六已经侧身对着他,两人眼光一碰,又各自别开。
赵宜芳对此似浑然不觉,她招呼着陪坐的官员们,“诸位大人也出来看看这烟花,今儿我设宴在这水榭前,就是为了观赏烟火。”
鞭炮声也此起彼伏,赵宜芳略带得意地撇头问离昧,“这是打哪儿放的鞭炮?”
“除了跑马场,还有四个城门口,到钟鼓楼下都派人放了鞭炮。遣使来时城内本该宵禁,但殿□□恤商民,下令夜市照旧。烟花一开,更方便城内百姓同享喜庆。”离昧回道。
赵宜芳回头看着李继信在烟花下显得苍白的脸色,“遣使去过我朝多地,以为沙海相较于它州如何?”她刻意拔高了声量,才没被外头的鞭炮烟花声掩盖。
“繁华不亚延州,风气虽薄,可假以时日——”他咬着牙关,“本使忽感不适,得先回客馆歇息,殿下今晚美意,本使先行谢过。”
赵宜芳踱到她面前,一脸关切,“遣使眼色果然看着不适,怕是路途辛苦,请先回吧。稍后本王派府里的医正给遣使问问脉。”
李继信忙说不用,小小毛病修整一夜就好。他急急跨出王府时忽然病症全无,抬头看着天地间不断现出的亮白。
赵宜芳目送他出门后,依然请陪客官员继续享宴,自己则捏着腰间的青玉孔雀听着曲子含笑点头。瞧得出她心情不错,邹士衍狐疑地看了锦王一眼,又瞧着那位也陶醉在笛琴声中打着拍子的廖大人,“为何李继信先告退了?是有什么不满的?”
“怕也是赶路疲乏了,”廖大人意识到邹士衍话里有话,却也面不改色,“总归,留咱们在这儿吃酒有她的道理。”
邹士衍暗骂了声老狐狸,再看赵宜芳,见她身边的人进出了好几回,不时对她耳语一番。这位锦王确是比不少宗室子弟心思深刻,仅点点头后也不多语。这更让邹士衍着急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药。
和赵宜芳稳坐钓鱼台不同,城墙上的谢蓬莱今晚不知道第几回汗湿了夹衣。城门口的烟火热闹她无心欣赏,锦王府现在就是空府一座,稍微能当事的随从府卫都被抽出供她所用,两百人分成四路早就围住了李继信下榻的客馆。守城营也抽出了两百人直扑匠营。
爆竹声不断震动天际时,匠营里多户人家已是哭喊声声,不断有各式兵器、纵火器具被查出,也要铤而走险的人和守城营的对垒厮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