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某……也愿意赖这儿。”知己不求多,一两个足矣。她十三年的守望没白费,聚沙成塔,现今总有个指望了。
但知己以外,那缕缕丝丝难适的情愫又钻出心尖。谢蓬莱将叹息沉入腹内,上睫毛温柔地耷下,嘴角翘起,“要不,谢某也做那毒妇?”
第62章
德顺军主帅曹之玮近来对着战报快要捏断了胡须。岁赐交割前被北夏骑兵骚扰了边寨后他派兵一路追踪,到了集英寨前就犹豫不前:打两三马贼不是大事,攻打李继俨的集英寨才是。枢密院的密信他能背下来,“勿使出兵,以绝邀击之患。”
探到北夏铁骑兵临沙海时,赵宜芳的书信也几乎在同时被送来。他戍边几十年,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局面:岁赐交不出去,反而被人打到了家门口。援兵搬不出去,因为有枢密院提醒在前。
摆在商王孙女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死守或和亲。
曹之玮本就是商王提拔起来的,从西辽边境被支使到陇山一脉后渐渐和商王生分,这也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保身之道。他独具胆略,花了十几年建立陇山四寨后才算又迎来朝廷青睐,毕竟从这四寨入北夏便一马平川,入华朝就是垄沟边壕。曹之玮自己也从都钤辖做到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风头越盛,他越是低调小心。
锦王果然选择了死守。商王养大的孩子只会是母老虎,不会是狸花猫。守到第三日时沙海外一场暴雪从天而降,曹之玮悬着的心才算舒展了些:即便不能出兵,他也见不得锦王战败议和。沙海一旦陷落,他的四寨也多少会被腹背之敌威胁。
手头最新的这封战报说保胜军游走边境,攻击了数个北夏边寨,其中就有集英寨。那儿被一把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现在估计成了焦墟一片。
哪门子的保胜军还有如此胆气战力?曹之玮越发看不懂西北时局。这时守兵来报有个妇人来找,信上那个“卢”字解开了他大半疑惑。
但卢尽花也不见他,信上只明明白白写着,“夏匪扰四寨,焉能坐视?一朝失沙海,事倍功半。”
曹之玮被这封信激得坐不住时,卢尽花已经赶在了回程。陪同的李素月不懂,“师傅怎么不当面劝劝他?”
卢尽花笑,“若不是响鼓,商王当年也不会暗中出力将他派到西北。台阶我递过去了,怎么下就是他的事。”卢尽花其实说得清楚,并非要让曹之玮发兵沙海,而是以驱匪之名肃边,打断北夏援兵。
“月娘,和这老小儿打交道,话不能说透,事不能做绝。他想救锦王,可不敢明里得罪朝廷。想靖边患,又怕动静太大让上面猜忌。得给他留五分转圜他才安心,咱们先头派人伪装成夏兵侵扰,就是给了他出兵迂回的由头。不是个个都像你这个脾气,只管放马冲到前面,既不想想沙海里要成亲的妹妹,也不考虑那小畜生。”而且卢尽花还真放心地就把镇戎军场站交给了云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