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昧已经回到书案前舔了毛笔尖儿,“志不抒,何以同鸣?道不解,哪般合心?”
“那不是怕她和你一般劝阻?我那不也是接到任五的急报,怕耽搁了时机?”赵宜芳越想越不是滋味,指着门外,似乎谢蓬莱还站那儿,“她……你瞧见了没?她给本王脸色了。”
离昧悠悠地又蘸了墨,“脸色是给殿下了,谢县令的七情六欲怕也是给殿下了。”自己好歹读书人,前进士三甲有名,说出这等露骨的话让寡淡的离昧都吃惊,她捂住嘴,“慎言。”
锦王已经撑着书案定定看着她,“什么七情六欲?”
离昧刚在纸上写完一行字,将笔搁下,“济北谢蓬莱殿下也是打听过的,这些年何尝对人表露过心迹?您才来沙海几个月?除了知道她老家几口、如何从济北发配至此、口味如何以及读书为人特质,您还知道此人几何?反言之,谢蓬莱知晓殿下几许?”
赵宜芳不服气地挪开眼,“她这些年的卷宗本王几乎能背下。”可的确,谢蓬莱真正了解自己多少?自己又对谢蓬莱表露了几分?除了曾经一门心思要娶她进门。
志向相交方能同业,习性相知才能长久。想来刚才那阴沉沉的委屈隐忍脸色真是谢蓬莱少有露出的。
锦王静默下来,半晌问离昧,“那……依你看,本王是个什么习性?谢师又是如何的?”
离昧一副火烧到袖子急忙要甩的模样,“殿下,您可饶了长史我。我对情情爱爱向来不愿沾边,更不晓得小两口儿间相处该是甚个习性。”
锦王白了她一眼,“被你闷了几天,本王这会儿想出去走走,那回复阿兄的信重由你起草了。”又不能便宜了当面说她风凉话的离昧,她走出门前指着书案,“提举常平司的账本王看着头疼,你今天给理出来。”
离昧等她离开,轻轻拍了自己的嘴,“多舌。”她笑着摇头。
赵宜芳从后门出来时,任六已经牵马候着了,“殿下去谢县令那?”
“多嘴。”就是想去,赵宜芳此刻也不会找谢蓬莱。
任六不敢再说话,牵着马跟在赵宜芳身后,一边和身后的暗哨使眼色。沙海战平后,赵宜芳出门不再像以往那般频繁,一是因为忙,二是近来沙海放开商客往来,为防不测,离昧也不建议她外出冒险。就算出府,前后也要安排人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