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葑下葬的那一天,他没有来, 反倒是躲在书房中, 不断的借着酒意来麻痹自己不敢去看有关于她的一切。
他怕会想起她, 更怕回想起她那憎恶的阴冷目光。
出殡的那天,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却因为她的身份不显,加上送葬之人的不上心,不过是随意寻了块山头将人给埋了进去。
等入了夜,那还未盖土的棺材里头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紧接着那并未被钉死的棺材板被人从里面用力地掀开,于那半圆清辉下, 折射着诡异寒光。
本应早已死去的时葑茫然的从棺材里头爬出,不顾身上传来的刺骨寒意,脚步踉跄的往那无边的黑沉夜色中远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知道她要去寻一个人,因为她还欠他一句久远的对不起。
甚至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道声音再不断的告诉她,那人没死,他现在就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她。
而那被打开的棺材,则被一好心人重新盖了回去,并在里面放上了一具同她五官相差无几的女尸。
而此时的大都中,谁都不知道那位林尚书家中办了丧事,而那位向来清风霁月的林大人此时正喝得烂醉如泥,更抱着膝盖,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童。
“大人,小少爷自醒来后便一直哭闹着要找娘亲,小的几个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奶娘抱着哭嚎不止的平安停在书房外,眼中满是焦炙之色,耳边则不断传来婴儿的啼哭音。
“大人,夫人虽说是走了,可是还有小少爷在陪着大人。”
泪眼朦胧中的林拂衣听着门外平安的哭声,使得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一次顺着脸颊滑下。
平安,他怎么忘了,她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平安。
楚国的冬日是漫长的,可江南却像是没有冬日,只有那春夏秋三季。
烟雨如画的江南中,内穿白色鹤纹长袍,外套杏黄色交领曲裾深衣的男人正坐在一艘画舫上抚琴远眺。
男人一片如水深沉的棕色眼眸中,不知在想着什么,或者他只是单纯看着某一处发呆走神,可顺着他目光所及之处看去。
只见那岸边,正缓缓走来一身着朱瑾百褶长裙,撑着一柄水红色彼岸花油纸伞的娇艳女子。
“我来找你了,莲香。”眼眶微红的时葑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朝他伸出了手,一如年少初遇。
正在船头拂琴的青年回望过去,与之对视,只是那一眼,便成了刹那的永恒。
后面的后面,他们没有继续待在江南,而是去了一个边陲小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