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以来,叶静初在所有人的眼里一直都是散漫体弱的病秧子,不争不抢,任人推搡,皇兄们也是直到临死前才触摸到他隐藏的獠牙。
周挽筠安静地听着他侃侃而谈,她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那叶静初……他也隐忍过吗?”
叶静初微微一愣。
小皇后探究地看着他。
叶静初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周挽筠轻声地自言自语,“那他也一定很累吧?”
她本是无心之言,可听在叶静初的耳朵里,似乎有一根细线勒进了他的心脏。
这么多年,顾良衣也好,甄喜庆也罢,从没人关心过他累不累。他们都觉得叶静初已经贵为皇帝,除了身体病弱,再也找不到半点可抱怨的地方了。
叶静初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他会从小皇后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他怔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娘娘,所有的隐忍都是值得的。土地并非永远都是冰冻三尺,它会开出花的。”
开得热热烈烈,开得红红火火,像红色的衣,像濒死时流出的血。
而小皇后,她只需要由衷地期待着。
等他们回宫的时候,长春宫门前的长明灯已被燃起,宫门前停着步辇,有两个内监正向她躬身行礼。
周挽筠一时间感到有些疑惑,因为她的宫门前从来都是门可罗雀,毕竟整个后宫都在叶静初的带动下孤立她。
最后还是叶静初提醒她:“这是文贵妃的步辇。”
他生前的时候,寝殿门前基本上天天都停着文思怡的步辇,可以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但叶静初很疑惑,文思怡来做什么?
她干了坏事居然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在他的面前四处乱晃,倒不怕他恶从胆边生,直接把她弄流产了,一尸两命吗?
反正叶静初肯定是不亏的。
杀了文思怡和她的野种,他顶多被斩首示众,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更何况他早就死了,算起来是一换二,血赚。
周挽筠示意他收起危险的想法:“公公,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
要是叶静初真的害死了未来的新帝,小皇后估计也难逃罪责。
叶静初本来想说你死不死的关朕什么事,朕想杀了文思怡,与你何干?
但他的目光落到了小皇后身上穿的单薄衣物,愧疚的面团又开始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