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是金戈铁马,马鸣厮杀。
帐内是沉默无言,一触即发。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金戈之声终于戛然而止。
万籁俱寂。
叶静初想了想,镇定地上前掀开营帐。
外面的护卫死伤惨烈,已经血流成河。
有个满头发辫的男人正掂着自己的弯刀,笑意盈盈地向他们比了个“请”的手势,用半生不熟的官话说道:“大梁的皇帝与皇后,我等你们好久了。”
那一瞬间,叶静初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看样子这苏明远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环顾四周,看到身后的桌案上放着一把短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握住了它藏进广袖之中,动作快得一气呵成。
叶静初自嘲地想,他今日应该是要以身殉国了。
朕又又又死了
一滴血溅进了她的眼睛里。
周挽筠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她看到了季青临。
他现在作的是琉璃人的打扮,满头乌发编成数根发辫,辫子上束着金质的发扣,左耳与眉心各嵌着一颗红宝石。俊美之中透着异域的风情。
曾几何时,这张俊美的面孔让她怦然心动,然而她现在却只想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挖出来,割下那条巧舌如簧的舌头,用剑在他的脸上刻下“骗子”的血字。
她想,骗子。
季青临也看到她了,他笑了,遥遥地冲她一礼:“我有一份大礼要送与太后娘娘。”
立刻就有琉璃的士兵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东西扔到了两军阵前,滚了又滚,最后滚到了她的马腿下。
是苏明远的人头。
周挽筠并不意外,她早知道苏明远与季青临勾结着意图谋反,但没想到季青临会临时变更主意,杀死盟友。
周挽筠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苏明远:“苏明远大概死都想不到他是与虎谋皮了。”
“我早有暗示。只是苏大人听不懂罢了。”季青临笑道,“倘若要你成为他人的替身,为他人而活,甚至要为此毁容,放弃自我,你会一点愤恨都没有么?”
“要怪就怪苏明远太过愚蠢了,我如此不计报酬地忠诚于他,他竟然一点疑心都无。”
他的付出都是有代价的,可惜苏明远却视为理所应当。
所以他死得理所应当。
周挽筠想了想,道:“从苏明远想要利用你成为争权的棋子之时,你就在谋划着利用他复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