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午膳过后,苏桐休息了片刻,刚起身就见春草进来禀告说,柴宽过来了:“老爷让小姐去一趟书房。”
苏桐应了一声, 起身换了身衣裳,想着今日晚上便要启程,便在里面穿了身骑装, 外面罩了一件淡色绸缎外衫,衬的她皮肤白嫩不少,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半圆的发髻, 在上面簪了一枚玉质的兰花,还特意留出两缕垂在胸前,这个一打扮, 整个人顿时明艳了不少, 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精明的机灵劲儿。
到了书房门前,柴宽正巧出来,看到苏桐低声说了句:“老爷心情不好, 大小姐担着点。”
苏桐眉头微蹙,苏宝田整日了不是闭门苦读,就是在外以文会友,因着汇元书肆,与他往来的文人墨客倒是多了许多,他心情不好,能是因为什么。她没有多想,低头掀开青碧色的软帘走了进去。
苏宝田正背着双手站在窗前沉思,见她进来,眼神复杂的瞥了她一眼,转身在书案前坐了下来说:“桐丫,你昨日带着雪丫和梅丫去了陆府赴宴。”
苏桐点了点头说:“陆家大房的姑娘,前些日子便送了帖子,邀请女儿参加陆府的赏花宴。”
苏宝田声音沉缓地说;“难为你了,你娘不懂这往来交际的礼仪,身子也不好,让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妹妹去陆府赴宴。你们自小长在乡间,哪里懂得官贵女儿这些家劳什子风花雪月的事情。”
苏桐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她这个便宜爹怎么突然关心这些后宅夫人们关心的问题。别说周芸娘身子有病不能外出,就算她身子没病恢复正常了,她也不敢让她带着出门赴宴,谁知道她那个便宜娘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小家子气的东西。
苏宝田见她一脸茫然无知的神色,暗地里叹了口气说:“石靖前几日来了书信,信中提到了你,问你怎么没有回信,你若是时间闲了,便给他回上一封。你的亲事到底怎么想的,你已经及笄了,石靖的事情我也跟你说明白了,如今就等到年底,石靖上门求亲。你心里若是有了打算,就不要在外面惹什么是非,你娘身子不好,也不懂这些内宅的事务,咱们这个家里以前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爹清楚的很。所以,也不会逼迫你什么,只是告诫你,不要掺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只是平民百姓,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苏桐低垂着脸,仔细的思索了一会苏宝田说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说:“爹,女儿明白爹的苦心,只是姻缘之事,女儿还是觉得裴川好些。至于石靖石大人,爹你也说了他才高八斗,不会久居人下,女儿自小是什么性子,爹比谁都清楚,也自认没有那个福分做什么高官的夫人。裴川人就很好,虽然性子倔强了些,但知根知底,女儿也不怕选错了人。石大人那里,爹帮着拒了吧!至于其他什么人,女儿紧守女儿家的本分不曾招惹过什么无关的人。”
“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苏宝田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注视着苏桐良久说:“桐丫,你年纪还小,事情想的浅显。这入朝为官,不怕你做官无能,庸庸碌碌一辈子,就怕做那些铁石心肠,手段残忍的酷吏,那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得罪的人多,惹下的仇家也多。汲汲营营一辈子倒是好了,就怕到时候不得善终连累了家人,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伴君如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