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川来的时候,苏桐刚给自己灌了一杯冷茶,看到他脸色深沉的样子,她没有言语,只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随手拿起案几旁的一张宣纸,勾勒出张地图,然后递到他面前。
裴川扫了一眼纸上画着的东西,眼神眯了眯,沉默了片刻说:“男人的事情,女人别管,桐丫,你做好你想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让我来就可”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尽管苏桐不想掺和这样的事情,但自从跟程言忠相认开始,苏家就注定躲不过。苏桐明白,裴川也明白,不到万不得已,两人不想把事情挑开了说。
两人静默了片刻,裴川首先打破沉默说:“桐丫,你都知道些什么。”
苏桐伸手握住他放在案几旁的手臂,眼中带着异样的神情看着他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家的事情,你比谁都清楚,我想说的是舅爷是舅爷,苏家是苏家。朝中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去懂,我只知道,带着弟妹们活下去。你让锦衣卫盯着苏家,是想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裴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伸手将他揽过来,紧紧的抱在怀中低声说:“桐丫,你放心,我裴川不会恩将仇报,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苏桐听到他在耳边呢喃的话,心里莫名的软了几分,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理智的,任何事情都计划的分毫不差。就是在感情上也是怕麻烦而倾向于知根知底的裴川,只是有些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无法真的什么都装作不懂。
昭阳郡主的人带着她离开奉贤时,一路上乔装打扮,马不停蹄,几番遭遇锦衣卫的追杀,那时她便明白了,苏家怕已经落入了一枚棋子的行列。此事应该是从舅爷程言忠被太后宣召进京开始就撒网了。
先将穆王圈禁京城,再将以往追随他的心腹兵将调离,再将跟随穆王十几年的人称神医的程言忠招进京城,紧接着便是针对穆王府以及远在边疆留任的穆王世子展开追杀。一环套着一环,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苏桐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半年石靖与她来往的书信里多有提及,与聪明人共事就是省事,她这边还没表态。石靖那边的花花心肠便给她想到了,借着介绍京城趣事的话语,将京城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讲给了她听。
不管石靖是否意有所指,但锦衣卫在京城抄家灭户的事情干的是在是太多了,由不得别人私底下议论,谈及色变。尤其是牵涉到了东厂和锦衣卫的权利之争,那些枉死的人更是无数。
苏桐拍了拍裴川的肩膀,将脸贴近他的,耳鬓厮磨了一会,低声说:“裴川,有些事情,我知你是情非得已,我不怪你,也不怨你,以后我们都好好的。”
裴川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然后将头埋进苏桐的颈窝处,贪婪地嗅着她的体香,声音沉闷地说:“桐丫,你总是什么都懂,心性坚韧,你若是柔弱一点,我也能放心,你这么坚硬,我真的非常怕。我努力地往上爬,就是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我娘不能枉死,但你这么坚韧懂事,我怕我会抓不住你。”
苏桐应了一声,察觉到了脖颈间的湿意,她身子僵了一下,裴川哭了,一瞬间,她心里竟然有些恐慌。在她的记忆里,裴川就像柄出鞘的宝剑,锋利无比,手狠心狠,有谋算有心计。什么样的裴川,苏桐都想过,唯独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像个孩子似的抱着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