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元丰十五年的寒冬十月十八,夜二更,余舟带着小满,二人由皇家禁军负责押送,轻车简行带着寥寥可数的行囊,从南华山脚下徒步走进了古钟悠鸣的徽州南华寺。
她们住进了一间禅房里,翌日让师太削去了及腰长发,只剩下一身灰褐色缁衣芒鞋,每日吃斋念佛,诵经祈福。
“阿弥陀佛,余小姐此后便是入寺清宁人。老衲不问苍生尘世事,亦不问何端受罚,老衲只愿你此后忘却凡尘庸扰,潜心安居南华寺。所以言知,今后你的法号就叫忘尘罢。”
这一年她又成了忘尘师太。
这一年她才十六岁,那北疆离王也年仅十八,他是唯一一个在冠礼后只过了三四个月,便被下旨之藩的皇子,在桦国开国以来可谓是史无前例。
无心无欲的太子殿下终究是开了杀心,戒了情欲,二十一岁的年纪就已经在豺狼虎豹堆儿里摸爬滚打,风口浪尖上勾心斗角了几十年,似是永不得休。
............
三日已到,东宫解禁。
“单如皎,我是郑真真!带我去找殿下!你们别拦我,让我去见殿下!”
郑真真一早从家里偷偷溜出来,暗守在禁军把守的建福门外,觉得这门是百官上朝必经之地,一定能等得到太子殿下经过。
果不其然,沈谨真的来了,但是她父亲郑秋也发现了她,“你胡闹什么?快点回家待着去!”
郑秋说完就要让家里的官人把她拖走,可郑真真死活不让,好歹也是练了许多年武功不会那么轻易被束缚,一眼看见离得近的单如皎便大声呼救起来。
单如皎一身红袍配银鱼袋,正要拿着朝板进门,就听见郑真真的声音。连忙跑着就离了队伍,来到郑真真面前。
虽然单如皎是三品臣官与骁骑营都尉郑秋同等官职,他还是先与其互作礼,后看着被捆住双手的郑真真询问道:“真真?你来建福门干什么?”
郑秋抢先一步回了话:“是我平日管教不严,单侍郎见笑了,我这就让人管她回家。”
郑真真趁其不备对那官人一顿拳打脚踢躲到了单如皎身后,“爹爹,这几日我早说了要去东宫看殿下,您偏不让。既然这里也没外人,我就说白了是您觉得我会影响您在朝里面子交往的,可我是我,您是您,有什么不可以?”
郑秋抬手就要打郑真真,单如皎连忙张开双臂拦着,“郑都尉,她这样想确实是出于朋友情意,您也不必动武打她,只是好好把她拉回去。”
又回头对郑真真问:“今日上朝实在不便,殿下也没有时候陪你说话,不如择日我带着你再去如何?”
郑真真想着回去了再出来可是难得多,就踮着脚在单如皎肩上露出脸来,说:“我就在这等着单侍郎下朝,爹爹,我哪也不去。”
“反了你了啊你!你平日打打闹闹也就算了,我没工夫管你。今日早朝马上就开始了,这可是大事,你还在这赖着不走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