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坐在亭中圆桌前,独自拿了一壶冷酒边畅饮边自弈——还是那盘棋。
“阿舟这一身素衣应是穿不惯的罢,本王让人拿了你从前的衣服,做了几套尺寸差不多的,就是可惜了阿舟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江闻起身来到余舟身边,背手而立一只膝盖跪在美人靠上,看小人儿默不作声,又弯腰把两只胳膊撑在栏杆上歪头看着她正面,酒壶就挂在江闻指尖。
“阿舟如今不是普通姑娘而是忘尘师太,自然是不能穿那些衣服的。王爷,阿舟头发没了可以再长,性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的眼中波澜不惊,冷淡的样子在江闻眼中甚至有些像东宫那位孤寡之人。她就那么抬着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明白的表示让他说出他的解释。
“你是在暗示本王吗?”江闻凑近她这张纯澈干净却充满凉薄的脸,想要看清楚她究竟是哪里让自己觉得她和从前不同,看清楚是什么让自己后悔把她送到别人身边,“阿舟,不过几月不见,比起从前,你好像变了很多。”
“阿舟没变才是奇怪,敢问王爷谁人从鬼门关边缘游走一周不会变得谨慎?阿舟只不过学会了看清周围的到底是人是鬼。”
“那你可曾看透本王?”
“并未。”余舟转过头走向亭中棋盘,“阿舟在诵经时不专心,总是将这几月经历过的事、遇见过的人琢磨了许多次。阿舟曾看清楚许多人的私心,可唯独王爷的行事作风阿舟看不透,猜不透王爷到底想要什么。”
棋盘上的白棋虽有折损,但半数已走到了阵前,黑棋却只开出一条路撤出白营。“亭中只二人,阿舟直问,王爷本把这棋黑副将安排的是死是活?”
江闻坐到黑营所在那方的圆凳上,灌了自己一口酒,抬手示意余舟坐下,说道:“本王不是替你解读过么,自然想是护着黑副将同时让白棋受损。可失误在于黑棋内部不一,所以委屈了你,在白营困顿这么久。”
“王爷大可对阿舟快语,告诉阿舟贤王府一事是不是王爷的计划。”
余舟没有坐在江闻身旁,而是坐在了白营这方的位子上,在江闻将要开口时说道:“王爷,你答应过阿舟的,永远不会骗阿舟。”
“不是本王的安排。”
二人对立而坐。
余舟眼神清澈见底,身穿缁衣芒鞋,帽下无发,有种忘尘脱俗的安静,就那样望着饮酒的江闻。
“阿舟,你不像是从前那个单纯活泼的丑丫头了,也不似那个在本王身边多言多语的抱猫女官。”
江闻心有不安地看着她,想劝回那个曾经的她,却又衍生嫉妒,“你像是太子的人,冷漠无情又爱面子规矩。阿舟,你是不是在东宫待久了,爱太子胜过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