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礼部左侍郎赵岩,参见陛下。”
“说说吧,试题是如何泄露的。”
“……那日我家里进了贼……我在思考试题应该怎么修改,便将其放在了书房的桌上……我不是很确定那些地痞是否见到了试题,他们不过是街头的小人,如何识字?我便没有上报……后来贡院事件之后,我不知舞弊的事情跟我这边的试题有关系……我也是今日才知,那些地痞是特地进我的家里去偷窃试题的……”
这礼部左侍郎说出来的话,也跟之前他们提到的是一样的,半夜被地痞入府盗窃了。而且一席话将自己的责任一推三六五,都跟自己无关了。
事情似乎到这儿都证据确凿了,因为林元春那儿确实搜索到了证据,其它的一些线索链条都很完整,除了那最重要的落水淹死的地痞之外,证据都形成了一个闭环。
不过薛知景却笑了笑,对着礼部左侍郎说道,“卿觉得,这泄露考题的事情,我应该给予你什么样的惩罚呢?”
礼部左侍郎紧张地说道,“臣自知有罪,任由陛下处置。”
“唔,让我想想啊。”薛知景似笑非笑地说道,“全家流放好不好啊?”
“什么?”礼部左侍郎震惊地看向薛知景,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下意识地就说道,“陛下,十恶不赦的大罪才要流放啊。”
“朕觉得你,就是十恶不赦!”薛知景冷冷地看着他,用了一个虽是皇帝的自称,但大部分时候大家不这么自称的字,以表达自己的情绪。
“此次恩科,是本朝的第一次科举,你身为出题考官,不但不严格谨慎,更是将考题直接放置于书房书桌之上,不说地痞,就算你家中任何一个仆人,都能轻易获得,此为不慎。家中遭贼,试题泄露,你没有第一时间上报,试图隐瞒过去,直到酿成今日这般人尽皆知的局面,无论舞弊情况如何,你都让你的君王,你的朝廷蒙羞,此为不忠。此时,朕亲自审理此案,你却还在这儿跟朕讨价还价,毫无认错的态度,此为不孝。试题泄露竟然认为跟自己无关,说你才知此事,此为不智。不慎、不忠、不孝、不智,朕的朝堂要你这样的官员做什么?”
这似乎,还是薛知景登基以来,第一次对着众人发脾气。
她从来都是一个温和的人,或者说,见过她不温和一面的人,早就远远地离开了汴京或者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留下的人,只记得她的温和有礼,却不记得她是如何走到现在这样一个可以温和有礼的位置的。
顿时,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薛知景一介女子,虽然权倾天下受禅登基,但她本质上却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往往被人们形容成头发长见识短,学识不足,容易被哄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