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眷顾,她竟以离奇的方式来到他身边。
起初他还好,算得冷静。
而某个忽然惊醒的夜,想到这一件事,心脏似是要蜷缩到一处,手指会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
或许,他该对真正的傅晚渔有所亏欠,可他还真做不到。
路都是自己选的。
傅晚渔当初打定主意嫁他,何尝不是利用他:
利用他成婚,免却被赐婚或被长辈随意许配给一个人;
她涉险试毒的时候,何曾考虑到他和顾家分毫;
她的身死,说好听些是求仁得仁,说难听些,稍嫌有勇无谋。
她该与傅仲霖商议,至于他这边,最起码该打个招呼——走着出门躺着回来,真死了的话,傅仲霖不知情的话,傅驹讨要说法的话,顾家可以给出个说法,却总会落下一些嫌疑,遭人诟病多年。
他倒是无所谓,可是,双亲何辜?
他的姻缘就算注定成为父母多年的心结,也不该是这般情形。
如此漠然,正如他以往对她的漠然。
那就扯平了,谁也别怪谁。
总不至于说,他要上赶着强嫁给他的女子忙这忙那,要因为没有主动帮她就心怀歉疚。
一个人由生到死,他见过的已太多,真不差她一个。
这些,相信她亦懂得。
遐思间,睡意袭来。
顾岩陌抱紧了怀里的人,在入梦之前,低下头去,极轻极柔的,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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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顾府。
辰时,凌三小姐芳菲到了顾府,排场不小,带了一位嬷嬷、两名大丫鬟、四名二等丫鬟、十名护卫。
马车刚进府门,便有管事迎上前来,引着护卫去安歇之处。
马车停顿片刻,便又继续前行,到了垂花门外,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凌芳菲下了马车,走过垂花门,上了来迎的青帷小油车。
路上,她反复地拧着手里的丝帕,轻咬着下唇。
顾家,她自然是经常来的,对府中一年四季的景致铭记于心。
之所以用心,是因这里是顾岩陌从小到大居住的府邸。
她常来,却没多少机会见到他,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他一见倾心。
文武双全、貌比潘安的男子,满天下也就两个。傅仲霖出自威北候府,因着前威北候那些丑事,她真没法儿对他生出好感,顾岩陌自是不同。
为了顾岩陌,她的婚事迟迟未定,到如今,已然十九岁。
女子最好的年华,全为他虚度了,却不知晓他是否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