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眼间都是和蔼的笑意,起身到了临窗的大炕上,一面给小家伙梳毛,一面让冯季常扔给岩陌、晚渔各一大摞公文,“我算着,仲霖下月中旬就大好了,到时我要让他掌管五军都督府,长宁先帮他看看相关公文,该提醒他的,便事先提醒。”
晚渔犹豫道:“昨日的事,我还没写出章程呢。”
皇帝瞪了她一眼,“两件事而已,就忙不过来了?”其实想说的是,还没办完正事,怎么有闲情跑去沈宅消磨整夜?不就是陪着岩陌么。虽然有他撑腰,可她也忒傻了,哪能这么惯着岩陌。
晚渔倒没多想,“忙得过来。”语毕,乖乖地抱着一大摞公文去了外间。
皇帝望向岩陌,神色温和了几分,“你当差之后,再不可懒散懈怠。过几日,你和长宁要将京城拱卫一并肩负起来,当然,最好是你自己就能胜任。”
顾岩陌一向知道,自己懒散的形象,已经深入皇帝的心,要改变,需得日后做几件非常长脸的事,因而从容笑着称是。
“去吧,看看京卫的花名册、近几年重要的公文。”
顾岩陌恭声称是,也带着公文去了外间。
皇帝心里舒坦了不少,继续给无病梳毛,笑微微的。
有临颖在就是好,他能时不时偷得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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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大早,贾姨娘便去了贾府,打点了角门的人,才得以进到内宅,求见贾老夫人,声称若不相见,贾府秘辛便要流传到街头巷尾。
自从皇子亲自发话将傅驹逐出傅家之后,相濡以沫几十年之后,贾老太爷对贾老夫人有了全新的认识:这是个耽误家族前程的愚蠢妇人,因而平日里百般给她没脸。
贾老夫人闷了满腹窝囊气。庶女不就该那样养着么?懂得迎来送往的礼数、针线做得好、会服侍人便够了。不然怎样?指望她把妾生的闺秀当成嫡女一般谆谆教导?要都那样,也就没人挑剔嫡庶之别了。
如今因为身在傅家的贾姨娘吃了亏,怎么就不想想,这二十来年,因着贾姨娘从傅家得到的大大小小的好处?
男人……妻妾成群的男人,真不是东西。
她正有火气没处撒的时候,便听到了贾姨娘求见的消息。
她不由冷笑,已经成了过街老鼠,还敢威胁她?
“让她来。”贾老夫人吩咐下人。
不同于以往的卑躬屈膝,这一次的相见,贾姨娘不卑不亢。
贾老夫人笑吟吟地让她落座,她抛出的话题,总会及时接住。
贾姨娘终是亮出底牌,说明来意:“我到底是贾府的女儿,贾府一些秘辛,我是知情的。”
“哦?”贾老夫人饶有兴致地问道,“譬如说——”
贾姨娘道:“譬如说,大哥年少时与哪个女子私通,二哥成婚后养的外室在何处。”
贾老夫人心里就笑了,面上则是蹙了蹙眉,“你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