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宫阙中这样深重的信任,若非亲身体会,怕是无人相信。
马车停在二门外,顾岩陌敛起心绪,下了车。
天色已经很晚,他便没去父母房里请安,径自大步流星地回了秫香斋。
进到寝室,看到室内情形,稍稍一愣,继而莞尔。
没记错的话,大红色帘帐、锦被,都与成婚那晚的样式一样。一对儿银烛台上,燃着喜烛。甚至于,妆台上,还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喜字。
这一定不是晚渔的主意,但她没反对,已经说明一切。
这些红不需不够多,不够烈,却足以抵消失去、寻回她之间的那段孤寒路。
得知晚渔正在沐浴,他便也去了盥洗室,沐浴更衣。
折回寝室的时候,见晚渔站在妆台前对镜打量,一头长发随意地束起,身上却是齐齐整整的一套红色衫裙,脚上则是大红缎面睡鞋。
这是什么打扮?顾岩陌拿不准她在试衣还是要怎样。
晚渔瞥见他,转头盈盈一笑,“好看么?”
顾岩陌走到她近前,真就凝眸打量起来。
这会儿的她,眉宇含笑,目光灵动,又带着一点点慵懒。
真正的美人,从来是貌与魂同样出众,才能名动一方。而所谓的魂,指的是她的才华,更是她独一无二的神韵——正如担得起腹有诗书气自华一句的女子,便是样貌寻常,也会因那份自内而外的高华气质使得姿容增色几分。
他爱的,放不下的,谁也不可取代的,正是临颖的魂,睥睨天下时有之,千娇百媚时亦有之。
“好看。”顾岩陌由衷地说着,凝着她的明眸,似要看到她心里。
晚渔笑一笑,又看着镜中的自己,歪了歪头,“似乎还差了点儿什么。”信手打开妆奁匣子,斟酌着选了一朵红色珠花,戴在鬓角,又看向他,“怎样?”
顾岩陌被她少见的小女儿意态引得呼吸一滞,展臂将她带入臂弯。
晚渔笑着推他一下,“好了,你看过了,我可以脱下来了。”
“嗯?”
“郭嬷嬷和秀林给我做的,要我明日不妨穿一穿。”
他释然,“我帮你。”
“好。”以前总胡闹,他顺带着知晓女子衣物的繁复之处了。她移步到千工床前,坐在床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