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擅长敛财,旁的才智一概没有,晚渔再了解不过,因此半点儿火气也无,喝完一盏茶,慢悠悠回到正殿。
过了几日,凌家的事情终于到了群情激愤的地步:
凌大夫人草菅人命、纵火行凶的案件,人证物证确凿,已被下狱,等候发落。在这之后,沈氏又交代出她替人行贿的罪行,凌大老爷先后收受她贿赂的十八万两银钱。如同之前,证据确凿。
而这些只是一个精彩纷呈的引子。
本就对凌家不忿的官员,眼看时机已到,纷纷写折子阐述凌府在官场恃强凌弱、欺上瞒下、打压官员的罪行。更先后有两名地方官来到京城告御状。这才是重头戏。
朝野震动。随之而来的,是言官言辞更为激烈的弹劾,不少人摆出了死谏的架势;曾为凌大老爷反驳、讲情的官员偃旗息鼓,再做声,自己都要被连累。
皇帝命三法司从速审理。眼下局势很明显了,结果要比他预料中更好。
凌大老爷被关进了牢狱。
凌府上下真的慌了。
凌国公从没想过,凌府前程竟然断送在了两个女人手里。一个比一个歹毒,一个比一个疯狂。长子分明是养虎为患,却是多年不自知。
区区一个沈氏,凌家从方方面面着手,竟都没在刑部大牢打开缺口,也就没办法将之灭口。
官员受贿是重罪,可行贿数额巨大的话,也是死路一条——是因此,他们相信,沈氏就算握有证据,也不敢示人,她在做的,不过是给发泄多年来的怨恨,要除掉大夫人而已。哪成想,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那个人,简直是个疯子,任谁能看得透?
偌大的书房里,凌国公静坐许久,终于起身,找出爵位印信,进宫求见皇帝。
皇帝正在与内阁议事,晾了他一阵才传见。
当着六位阁老的面儿,凌国公老泪纵横,下跪请罪,请皇帝褫夺凌家爵位。
皇帝喝茶,不言语。
礼部尚书董阁老笑呵呵地道:“案子尚在审理之中,凌侍郎再三鸣冤,称自己是被污蔑。凡事都有正反两个结果,国公爷实在不需心急。”
刑部尚书章阁老附议:“此言不假。”又对皇帝行礼,“还请皇上三思,莫要早做论断,寒了凌家一门的心。”
想打人情牌,大事化小?那怎么成?凌府还是凉透了为好。
皇帝思忖多时,笑道:“二位爱卿所言极是。凌国公,将心放下,回家静候结果吧。朕也相信,凌侍郎断不会行差踏错到那地步。朕还需要你们父子齐心协力的辅佐,等一等,定有还他清白之日。”
凌国公还欲再言,皇帝已吩咐冯季常送他。
凌国公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凌府。
一直在院中等待的凌漠,看到祖父那个样子,便知大势已去,脸色越来越苍白,心底的寒意越来越重。
僵立了许久,他紧紧地握了握拳,眼神阴寒地回了自己房里,唤来心腹。
有些事,要早做安排了。
凌府案件审理了大半个月,桩桩件件俱是人证物证俱在。三法司越审火气越大,仔仔细细地列出凌大老爷十一宗罪,附上满门抄斩的建议,呈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