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婶一眼看到冬麦,便招呼开了,问冬麦干嘛去,冬麦便照实说了,陈四婶摇头叹了口气:“沈烈人倒是挺有干劲,但是用我们老胡的话说,就是太能折腾了,现在干啥都不好干,你看社办的厂子差不多都要不行了,根本没活儿干,你说沈烈贷款折腾,能折腾出个啥!”
这些话,冬麦听着耳朵都长茧了,有人看热闹的,有了好心,反正都是这么一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比如自己好心劝孙红霞,但人家孙红霞竟然难得好心地想劝自己呢。
所以冬麦现在听到这些话,也只是淡淡笑笑,点头说:“婶说得是。”
反正你对,你对,你都对,但要我改,改不了。
没办法,男人就这样,我能怎么改?
陈四婶听了,越发说起来:“我可是听人说了,那个搞贷款的,都没好下场,听说南王庄有一家搞了贷款,结果赔钱了,还不上,家里都被人家贴了封条,他没地儿去,晚上爬窗户偷偷跑回家来住,谁知道人家派出所知道消息,半夜来找人,他吓得从爬墙头往外钻,一脚踩在了猪圈里!那真是可怜哪!你说这没事去借钱,如果是过去,那就是借印子钱!利滚利,那可是了不得。”
周围几个都咂舌。
本来这种事,冬麦都懒得搭理了,特别是王秀菊那种,她咬舌根蹦跶,谁当回事,不过是让人家看笑话,不过陈四婶不一样,她是支书媳妇,她这么说,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想。
于是冬麦便眨眨眼睛,疑惑地问:“我以为咱新社会了,可没有放高利贷印子钱这回事了,咱是法制社会呢,怎么听着,这还利滚利,我得和沈烈提提,可不是被国家的信用社给骗了!”
陈四婶点头,不过点头后,又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
冬麦:“沈烈还说,明天过去公社里找王书记,就是我上次给人家老爷子做寿宴的那家,我可得好好问问了,这信用社怎么还放高利贷,太坑人了!”
周围几个顿时有些傻眼,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一听这话,这么怪怪的?
陈四婶的眼睛顿时一抽抽:“冬麦,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也就私底下说说,哪能去王书记跟前说!”
冬麦:“公社里的信用社放高利贷啊,我可不得和王书记打听打听,王书记自己也知道这事,还特特地帮着打了招呼呢,你说这王书记,这不是害人吗?我还给他家老爷子做过寿宴,我不去找他说,找哪个说呢,利滚利,可真是吓人,当官的得给我们做主啊!”
陈四婶听得心惊肉跳,忙说:“冬麦,话不是这么说的,人家信用社是国家正经银行,是好地方,人家不坑老百姓,那个可能和高利贷不一样!我,我刚说的是别人家情况,咱家情况可能不太一样。”
冬麦:“那他们怎么放印子钱给咱啊?沈烈这不是就被人家坑了吗?沈烈就一农民,干嘛给他贷款这么多!我心里想想,还挺害怕的。”
冬麦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特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