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 第81节(1 / 2)

燕国有一个传统,女孩子的女性长辈给孩子梳头时扎上金铃,可以消灾避厄。

    郑夫人也喜欢给郑清漪梳带金铃样式的发型,但也不可能一年到头天天让她带铃铛。所以在郑清漪没有梳带金铃的发型时,她就会被她姐姐拎到房间里,按在梳妆台前,把头发拆了,然后带上铃铛。

    “姐姐。”当时还小的郑清漪奶呼呼的脸上尽是无奈,“我已经四岁啦!天天都戴同样的铃铛,我都看腻啦!”

    “谁说是一样的?”她姐姐不服气,打开梳妆匣,一个一个指给她看,“这个是平安吉祥的意思,这个刻了去病消灾的经文,这个代表了心灵手巧……”

    她姐姐一槌定音:“完全不一样!”

    因为郑清漪是郑家最小的孩子,生来时身体并不算康健,所有人都对她的健康问题忧心忡忡,她的姐姐虽然只她大三岁,但年少聪慧,又爱操心,管束她比她娘亲都管束得厉害。

    “反正你的理由最多。”年幼的郑清漪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铃铛,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嘴硬道,“在我眼里,它们都长一个样子!”

    “好好好,一个样!”

    那时候的郑清漪多快乐啊,不知道什么叫忧愁,更不知道什么叫分离。

    她每天最操心的问题,不过是今天吃什么,今天要去哪里玩,哥哥有没有给她带小玩意儿,姐姐会给她扎什么样的金铃铛。

    她从不认为那个会给她扎头发,会哄着她吃药,会天天为她操心的姐姐,某一天再也看不到人影。

    最开始没有姐姐的那段时间,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会将装满了金铃铛的匣子放在枕头边。

    十年了,金铃铛依旧光洁如初,可那个会给她在头发上扎铃铛的人,再也不在了。

    第81章 铃铛

    ◎我不喜欢月亮,也不喜欢铃铛。◎

    郑清漪抬头看燕轻歌,出事之后不久,她又发了一场高烧,断断续续病了好几月,那场病好像带走了她不少记忆,让所有的情感都落了层蒙蒙的灰。

    也许是因为她年纪小,她是郑家最早从伤痛中走出来的人,在其他人还会莫名其妙红了眼眶的时候,她一如既往地吃饭吃菜,洗漱睡觉,只是换了一个人黏,嘴里常喊着的“姐姐”变成了“二哥”。

    她好像只是难过了一场,然后便尽数忘了,除了枕边多了一只木匣。

    过几年她随母亲赴宴,宴会之中,她遇到过隐晦的打量与拐弯抹角的询问,也遇到过直白的同情和暗地里的幸灾乐祸。她的娘亲有时眼中还会泄露出些许难过,但她不过五六岁,却能做到神态自若。

    她好像很快就长大了,也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她听到有人私下说:“年纪小就是好啊,再难过的事情也不会记多久。”

    “是啊,小孩子忘性大,嫡姐死了,这感情不就淡了吗?”

    刚开始说话的那个人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她现在是郑氏嫡枝唯一的女孩子了吧?命可真好!”

    和她搭话的人似乎是推搡了一下刚刚说话的人,嬉笑道:“你要是觉得她命好,你也投胎成她呀!”

    ……

    郑清漪记得那时陪在她身边的是二哥,他气得几乎要冲出去和那些人理论,却被她拉住了。

    十几岁的少年郎力气不小,如果不是时刻注意着她,根本就不会因为衣袖上那一点微弱的阻力停住脚步。

    “二哥,别去了。”她说。

    “清漪,他们不应该那样说你。”假山的背后,郑致远蹲下身来,“不要怕惹事,你可以大胆一些,可以不用那么乖。”

    郑清漪只是摇头:“她们想说就让她们说吧。”

    然后他们便从那场宴会返回,仿若无事发生。

    晚上,郑清漪惊醒,她其实什么也没梦到,只是莫名其妙地醒了。她把枕边的匣子抱到怀里,坐在床上呆呆地看满地的月光。她突然很想绑一对金铃到自己的发揪上。

    她从匣子里取出一对金铃,铃声叮叮当当的,是长命百岁的铃铛。

    可她太笨了,怎么绑也绑不好,怎么绑也绑不对。她的头发和飘逸的流苏、长短不一的丝绦缠在一起,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窗户是开着的,月亮很圆,就像中秋时能看到的一样,铜镜里的她在月光之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忽然眼泪就漫上了眼眶,迅速模糊了她所能看到的一切。她从无声的流泪到小声的呜咽,到最后的嚎啕痛哭,撕心裂肺。

    她的哭声惊醒了她院子里沉睡的人,没过多久,她的父亲母亲,大哥二哥都来了,她哭得抽噎,根本停不下来。

    “是因为头发缠住了不开心吗?”她的娘亲小心地给她解着头上那团缠的乱七八糟的饰品,小声又温柔地安慰她,“清漪乖乖的不要动,马上就好了。”

    她的二哥蹲在她的面前:“是因为白天宴会上的那些人吗?”

    她摇了摇头,只是哭,声音因为哭的厉害而断断续续:

    “头发太疼了,铃声太吵了……”

    就像是小孩子发脾气时找的无理取闹的借口。

    “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铃铛又响又吵,我不喜欢月亮,也不喜欢铃铛。”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因为宴会上受到了委屈,是疼得太厉害了,才会这般哭闹不休。

    只有她的大哥,在她拆完头发,两眼肿得和桃子似的时,递给了她一把钥匙和一把小锁:“拿好。”

    她听到她大哥说话时气息有些不稳,应该是因为急匆匆地去取了锁和钥匙。

    “如果真的不喜欢铃铛———”她的大哥将被拆下来的、放在桌上的那对金铃放到她的另一只手里,语气温柔,“那就锁起来吧。”

    泪眼朦胧的时候,她觉得手里的金铃就像两个小小的月亮,又圆又吵。

    给她锁和钥匙的大哥,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她打开了自己的匣子———满满一匣金铃,因为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将那对金铃放进去,只觉得更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