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人敢往下细想。
“据说凤凰蛊想要涅磐,唯有吸取气运。所以夏国通常将天姿绝色的少男少女的身体中上两只子蛊,将他们像礼物一样送往各国,摆在明面上的,往往只有其中一只。
如果有人能怀上子嗣,在他们怀上的那一刻,另一只凤凰蛊分出来的子蛊就会蚕食他们的生命力,以滋养腹中胎儿,而这被诞下的胎儿,就是凤凰蛊最好的容器。”
厉寒秋:“……艹!”
山渐青:“……靠!”
折青黛:“……敲!”
她骂完后当场反应过来:“上一任羌后夏菁身体里不也有蛊虫吗?所以他们会打小……陛下的主意是不是?”
“当然。”玄都点点头,银色的耳饰在他脸颊边晃荡,带出一点悠悠的铃声,“当年乐芜虽然逼着夏华廷交出了压制蛊虫的方法,在夏菁怀孕时没有让蛊虫蚕食她的生命力,但乐珩和乐凝……确实是夏国眼里蛊虫的容器———不是最完美的那种容器。所以夏华廷在等,如果到了他心中极限的时间点还没有更合适的人,或许他就会改变主意……来吃回头草?”
“这确实很残忍。”玄都说,“所以夏国每年祭祀的那一天,地底下种了蛊虫的人在哀嚎挣扎,地面上却是载歌载舞,无忧无虑。仿佛是地狱和人间。”
夏国的故事讲完了,玩家们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沉重。
“戏楼里说书的都不敢这么编……”厉寒秋痛苦脸,“说书人都觉得离谱!”
折青黛:“不是离谱,是离离原上谱!”
山渐青:“《逐鹿》里上一辈,怎么这个画风啊?”
“如果他们不是这个样子……”宴桃幽幽地说,“下一辈子的故事,至于那么美强惨吗?”
其他玩家:“……”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不要哭丧着一张脸了。经历过这些痛苦的人几乎都已尘归尘、土归土。”玄都说,“天理昭昭,终有报应的那一日。”
“玄都……”折青黛看着玄都昳丽的侧脸,他没有笑,于是整个人显得沉静,恍惚间竟然有几分可靠的味道,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仰头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些陈年往事,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唔……”玄都歪了歪头,给了她一个wink,理直气壮道,“陛下整理密函的时候,我看了呀!”
刚刚那种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霎时消散,折青黛呆滞地炸了眨眼:“……你偷看?”
“什么偷看?”玄都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我是光明正大看的!”
玄都是她,乐凝也是她,本来就是留给她的密函,她难道不能看吗?
玩家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于是任务小群里刚刚还伤感,现在就已经欢腾起来————
“小公主好爱玄都!什么机密都给他看!玄都也好爱小公主!愿意为了她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夏国!”
“我就知道———这对cp是真的!!”
“哗啦———”
最后一锹土扬起、落下,漫长岁月里的受害者们,真真正正地入土为安。
好不容易提起一些精神、开始嘻嘻哈哈的玩家们看着眼前一大片被他们整好的土地,想着马赛克没有解除前惊鸿一瞥中满地的跪伏白骨,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
“我有点想揍人……”折青黛叹气,“能给人来两刀吗?”
“冷静点!”厉寒秋阻拦她,“捅刀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
“不!”宴桃毛遂自荐,“我觉得我比你们更合适!”
绍知节:“我是队长,这种辛苦活还是交给我吧!”
山渐青:“怎么就没人考虑我呢?!”
……
他们吵闹着,于是连这座冷寂的地下迷宫都显得热闹。
玄都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手中把玩着龙形的青铜符,就这样眼里带着笑,静静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玩家参与游戏总容易被发现?
因为他们不是纷飞战火、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中养出来的孩子,他们没有见过这世上最黑暗的苦难,没有在生存面前毫无体面、失去尊严,他们举手投足间都有种特别的天真感,那是在和平中才能养出来的气质。他们的眼睛与真正受过苦难的人截然不同,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
“玄都!!”忽然有人以猛虎下山之势抓住了他的胳膊,他顺着胳膊上的手看去,是厉寒秋,他脸上还沾着血,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的表情却是生动,“你来说!我们谁能上去捅一刀!!”
这样鲜活的表情如果被昏迷前的夏华廷看到,他便再也不会疑心玩家是傀儡,因为再高级的傀儡也无法全然模仿出真人神色的生动。
“捅刀只能图一时痛快,之后心里不还是憋着口气?”玄都伸出手,白皙的指尖点在厉寒秋眉心,嫌弃地将他推开,“有没有兴趣……玩个大的?”
之前玄都这样说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让人心梗的故事,现在玄都又这样说,玩家们……
“玩玩玩!!”
游戏———最重要的就是搞事嘛!
“夏华廷能轻松做下这样的事,无非因为他是夏国的国主。”玄都的眼睛眯起来,唇边漾开一点笑,露出一对小虎牙,“那我们就让他当不了国主。”
山渐青的手向腰间一摸,下意识地想去摇扇子,然后才想起来他的扇子早就在今天这些惊心动魄的活动中不知所踪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扶持一个夏国王室的人,换掉夏华廷上位?!”
玄都敲了敲他的头:“想法拘谨,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