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 第341节(1 / 2)

“我说我们好歹书信交流了一年多,你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阙临安将头扭回去,“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说不定就一起去往地府投胎了。”

    “你这么个刻薄性子,到底是怎么做到将小燕王和燕太后哄得晕头转向的?”阙临安吐槽起来也舌利嘴贱,“他们俩是傻子不成?”

    两个燕国留在云衢内的最高掌权人,竟在此时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地斗起嘴来。

    和阙临安对话的剜瑕向前走了几步,随手将一个东西向阙临安的方向一丢:“傻子也比你聪明。”

    阙临安一把接过,掌心是一个巴掌大的精致小酒瓶,他以为是酒,但战前喝酒误事,他只拔开瓶塞,打算闻一闻解解酒瘾,然后……

    “阿嚏———阿嚏———”

    一连好几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差点让他手一滑从城墙边上掉下去。

    酒瓶里装的并不是酒,而是满满一壶极其提神的药液,味道刺鼻到略微闻一闻,便整个头脑都清醒。

    “你是其他国家派来的杀我的吧!!”阙临安打完喷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小酒瓶的盖子塞上,那股恨不得令人升天的清凉感才从他的面前消失,“打算大战前把主将活活熏死,然后不战而胜是吧?”

    剜瑕:“……”

    “你要是真被熏死了,我估计千百年后的史书上,都会有你这个奇葩死法的记载。”

    “真是……唉,开开玩笑都不行。”阙临安又检查了一番小酒瓶的瓶口,确认盖紧后将它揣在了怀里,“过几个时辰天稍霁,萧慎必然攻城。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脸上的散漫嬉笑略微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认真:“深宫之中玩弄手段我不及你,朝堂之上步步为营我不及宋司徒,可论行兵打仗,你们都不如我。”

    虽说这个与他书信交流了一年多的人刻薄毒舌记仇难缠,但终究是他的同僚,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同僚葬身在这陌生的国土上。

    “你留下来也不一定能对战局起到什么帮助。”阙临安叹了一口气,“又何必留下来呢?”

    “我说了,我不信任你。”剜瑕笼在袖中的手动了动,她的目光越过内城的城墙,看向更远的地方,“如果这个计划失败,不仅大半个燕国彻底沦陷,陛下也会有直面萧慎的危机。这场耗了几个月的计划,将会沦为一场笑谈。”

    如果天亮之后的战斗不能让萧慎葬身或重创于他,那就意味着无可挽回的败局———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何况到了现在,你以为……我还走的了吗?”明明即将生死未卜,剜瑕的神色却很平和,“安儿的年纪小,上朝的时候也少,找个身形容貌相似的幼童,远远地便糊弄过了。贺折竹居深宫,几乎不怎么见人,唯有我,后宫朝堂都见过。短时间内想找个人顶替我,何其之难?”

    “我在这里,燕王就极有可能在这里,若我从这座城墙中消失,你猜萧慎会不会加大人手,大肆追捕?”她摇了摇头,“我可从不把他当蠢货。”

    阙临安骤然沉默,他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明日萧慎攻城,昨日同袍如今相见———”剜瑕平稳的声音里似乎有莫名的意味,“你可不要因为昔时情义,手下留情。”

    阙临安抬眼:“你不信我?”

    “我似乎已经说过很多遍。”她说,“我并不信你。”

    “铿———”

    竖劈过来的刀被长枪的枪身挡住,那巨大的力道震得持枪人手臂发麻,座下的骏马也发出痛苦的嘶鸣。

    刀势如疾风骤雨,片刻不歇,几乎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雪亮的网,这张闪着寒意的网如同黑白无常的夺命勾索,在战场上收割着一片又一片的性命,几乎在他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从云衢外城门被破开的那一刻,燕军便再也没了抵抗萧国大军的能耐,在厮杀中节节败退,而领头将领更是如修罗在世,所向披靡,凡是他所触及的位置,溃不成军。

    萧国近乎七成军队都聚在此处与燕军厮杀,而另外三成则与其分开,直杀外城西侧门,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打通外城,进入内城中去。

    阙临安刚刚止住一处燕军的溃败,终于抽出空到此处来救场,甫一交手,他心下便感觉不对!

    领头的将领带着重盔,在交手的空隙连眼睛都不太看得清,但阙临安在燕军中呆了多年,他能认出这一身盔甲是属于苏衍的,但与他交手的人,绝不是苏衍!

    虽说已经过去了数月,但苏衍伤得太重了,再加之萧慎一路行军他也同样跟随,伤势哪怕恢复了大半,也绝对不会到他都招架不住的地步。

    几个回合下来,阙临安只觉手臂发麻,虎口生疼,握着长枪的位置有湿濡的感觉———他的手已然在这巨大的力道下将早已愈合的旧伤震开。

    阙临安暗暗地吸了口凉气,却更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长枪,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

    只是他终究不是这人的对手,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挥舞长枪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周围属于燕军盔甲的颜色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绝涌上来的萧军。

    阙临安清晰的意识到———外城快要破了。

    可时间不够,远远不够。

    突然,一种钻心的疼痛席卷了他的神经,这种疼痛是如此的鲜明,如此的剧烈,让他几乎从这种半麻木的状态里解脱出来,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醒。

    ———有一柄枪穿透了他的盔甲,穿过了他的心脏。

    那是他自己的枪。

    那与他交手的将领在阙临安的长枪脱手而出后中途截过,然后用这把长枪,结束了他性命。

    太过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感知,他被那柄长枪从马背上掼下来,重重地摔落到地上,他听到自己痛苦的喘息声,听到血液从伤口流出去的声音,四肢在一点点变冷、发麻,眼前开始出现失血后大片大片的重影。

    他仰头躺在地上,透过那血腥的战场,才发现今日的天色是如此的阴沉,好像要落雨,又好像要下雪。

    那个用长枪将他贯穿在地上的人骑在高高的骏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生死之间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那双注视着敌人的、冷漠的眼睛———

    那不是苏衍,是萧慎。

    他来了最危险的外城。

    阙临安忽然有点想笑,又有些一切终于结束了的如释重负。

    一开始就源于欺骗的同袍情谊,在这刻画上了终结的句点。

    一切的恩怨,都在此时了结。

    阙临安的呼吸微弱下去,他的眼睫颤了颤,最后无力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