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吼吼吼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已忘言啊啊啊啊——”
一首好好的《饮酒》被太上皇唱成这德性,如果陶渊明地下有知,恐怕棺材板已经压不住了吧……
忍着自己扭曲的脸色,舒如绰违心地鼓鼓掌:“皇爷爷这一曲唱的真好,唱的真棒,唱的呱呱叫!”
见状,太上皇爽朗大笑:“行了吧,瞧你那言不由衷的模样,就最后那个‘呱呱叫’才是真心话吧?今日孤心情好,不和你个臭丫头计较。”
笑过之后,太上皇忽然之间沉默了。
舒如绰也没有说话。
就那样静坐了片刻,太上皇叹息一声,开了口:
“绰丫头,你可知孤为何喜欢唱这些田园诗?”
舒如绰神色也认真起来。她知道,一旦皇爷爷叫她一声“绰丫头”,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孤虽为太上皇,但是孤这心里了,有一片山河田园。”太上皇的目光转向殿外,浑浊的目光悠远地看着蔚蓝色的天空:
“可惜,这一片山河田园,没了你皇奶奶一起,这一生,也只能困于孤内心这方寸之地了。”
虽然舒如绰没有见过她的皇奶奶,但是她知道,皇爷爷和皇奶奶的感情甚笃,母亲在世时,不止一次说过,皇爷爷之所以如此偏袒她,很大一部分在于她的模样,像极了皇奶奶。
舒如绰并没有说话。
太上皇也不打算等舒如绰回应,他只不过是想找一个聆听者而已:
“一个人在这深宫之中,孤这心里呐……难受的紧,只能时不时吼一吼……吼一吼呐,这心里,就舒坦了……”
舒如绰动了动唇,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太上皇却忽然之间笑了:
“孤真是老了,和你一个臭丫头说这些做什么。倒是你,今日怕不是来看孤,而是去看君翊的吧?”
被太上皇猜中了心思,舒如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太上皇却并没有在意,而是道:“绰绰呐,以孤之见,你最好别去那么频繁。”
“为什么?”
太上皇的眼深了几许:
“虽说你和君翊青梅竹马长大,但是你始终是不了解君翊那小子脾性的。”
“他有他自己的自傲,安抚藩王之事需要麻烦你,已经是他的心病,若是你时常去探望,不过加深他的内疚,他虽清冷如常,但是心里必然是难受的。”
“君翊这孩子,太倔强。待亲人无论温和还是清冷,他都始终认为,自己是应该顶下一切的,却不愿意为他自己想一想……”
听见太上皇这一番论断,舒如绰愣住了。她只想能时常陪伴在阿甜左右,却忘记了,正是她的出现,一次一次提醒阿甜,他心智受损的事实。
无声攥紧了拳,舒如绰幽幽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