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景说着便把婵羽驮在自己的背上,一头潜进水里,向着太液池的北边游去。
窦景就像一条游鱼,婵羽趴在她的背上,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灵活伸展的手臂和双腿拨开水波,贴着水面滑行,婵羽能够看见游鱼在她身下,鸥鹭自身边掠起飞过。
“小公主,好玩吗?你还生我的气吗?”窦景问道。
“这一次不气你了。”
抵达栖云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瑚琏虽然给婵羽裹上毯子,但是夜风还是令她止不住地发抖,上下牙打架,在内室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后,婵羽才在瑚琏的陪同下回到前殿,窦景仿佛一点也不冷一样,坐在炭盆旁边悠悠地烤火,婵羽也挪到炭火旁边去,瑚琏在身后用帕子给她擦头发上的水。
替身僧无为烧好了姜茶,为婵羽和窦景各斟满一碗,婵羽双手端起,这才觉得寒意渐散。
赢净往婵羽怀里塞了一个小暖炉:“这几日你都跑哪里去了,我听宫人说你要来栖云寺,赶着才能来见你一面,你总不回椒房殿,皇后娘娘十分焦急担心。”
婵羽赌气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担心我呢。”
“我跟你保证,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我……”
无为一边为婵羽续上茶,一边淡淡地开口:“公子净,不要轻言许下自己兑现不了的承诺。没有人能够左右陛下的意志。”
赢净和婵羽都陷入沉默。
倒是窦景仿佛没听见似的:“咦?无为师父,你手上这一圈疤痕是怎么回事?”
无为放下茶壶,用袖子遮挡了右手虎口处一圈陈年疤痕,温言答道:“幼时一个玩伴咬的。”
窦景神秘兮兮地笑了:“看这牙印儿,一定是个女孩子咬的!你和她还有联系吗?”
无为仿佛因为紧张脸都红了:“贵人切勿打趣无为,这牙印儿哪能看出男女,无为少时便父母双亡,来到长安后便进入大青龙寺修行,幼时玩伴早已失去联系,也许他们早已生死相隔,今生都不复相见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窦景将姜茶一饮而尽,“说不定哪天就重逢了呢,人和人之间,总有个缘分在。”
窦景起身,拉着婵羽就要走,赢净忙拉住婵羽:“父皇说想见你,就在宣室殿,让你随时过去。”
婵羽停下脚步:“可我不想见他!”便头也不回地和窦景离开了栖云寺。
这些日子,婵羽都住在濮泉宫,濮泉宫有四眼温泉,常年温暖如春,那里人少、清净。泉水温暖,驱散了所有寒气,婵羽把心中不快通通告诉窦景,甚至把只要自己去和亲,父皇就立赢澈为太子的话告诉了这个自己刚刚认识的女人。婵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信任她。但她仿佛根本就没有考虑信任的问题,只是打开了话匣子,就再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