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则璧蹙眉道:“梅珍这个部署,不就是在用锦华跟我玉石俱焚。”
我扶上言则璧的脸:“我们换个思路,若是这遭我死了,你真的会杀锦华吗?”
言则璧眼波一闪:“会。”
我揭穿他的敷衍之语,柔声道:“你不会,你会将她送走,或者一生不与她父女相认,可你绝不会杀她。”
言则璧闻言,原本直勾勾盯着我的一双眸,忽然神色躲闪起来,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狼狈,垂头不语。
我抵住他的额头:“我知道,因为言永和,所以你绝不会杀锦华。言永和是你父皇,可这家伙一生都拎不清,一直因为我,想要除掉你,如今,你也做了父亲,我的则璧这样聪慧,怎么会步入一条同言永和一样拎不清的轮回路呢?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你不会允许自己成为曾经最讨厌的人,梅珍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敢出此下策……”
说到这,我忽然一怔,改口道:“不对,是上上之策,既实打实报复了你,又达到了她想把女儿与你彻底切割的目的。真是良策!”
言则璧难受的将头埋在我胸口:“柔儿,很多时候面对你,我真的很无力。”
“为什么?”
“太多的愧疚汇聚在一起,压得我快透不过气了。”
我抱着他的头,柔声道:“你与我不必有愧疚,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
他的肩膀在抖,须臾,我胸口传来一片温热。
我轻拍他的背,打趣道:“你最近眼泪有点多。”
“不是最近,自我六岁起遇见你,我眼泪就没少过,所有的眼泪都是因你而起。”
我含笑望着他不语,我想我还是爱他的,因为……此刻的我,就算受了这么重的伤,依然很开心。
我也知,言则璧为了怕我难过,遮掩了我流产的事,那日,我还清楚的记得下体那股剧烈的疼痛,还有那股流淌出来的温热。
在我休养一周后,言则璧欲强行送锦华去琦王府,我强烈反对,可是没有用,言则璧强硬到直接转身出去,竟不肯与我多谈。
我被他气的晚上没吃饭,一直到半夜,他才一脸疲惫的从乾清宫回来,疲乏的脱掉外衣,躺在我身边,妥协的抱着我的腰,让步道:“你想养她,就养吧,这事,我不管了。”
我看着言则璧那副难受模样,终是心软的叹了口气,柔声劝他:“说破大天,锦华才六岁,我们这一辈大人的恩恩怨怨牵扯上她,让孩子跟着痛苦难受,本就是我们的不对。锦华最后没下手杀我,而是回来寻人救我,那就证明她的主观意识想要放下怨恨,一个孩子都能主动迈出这一步,我们做大人的,还不如个孩子吗?”
言则璧冷声道:“可她就是不肯认错,她不认错绝不行,我必须要让她同你认错!”
我瞥了言则璧一眼,气道:“认错?还必须认错?你怎么想的?当年你六岁杀我的时候,你后来跟言永和认错了吗?跟我认错了吗?即便最后你知道王语苏并非因我而死,你跟我认错了吗?己知所欲勿施于人。言则璧,你为母泄愤杀我行,到了你女儿这就不依不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