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旺托人问了汪老焉媳妇,得了个好字,回去把他那四十亩地,送给了和他订亲的姑娘做陪嫁,解了婚约,回来娶了汪老焉媳妇。
汪老焉媳妇后来又生了个儿子,两儿一女都姓汪。”
“这人义气,做事厚道,是个讲究人儿。”米瞎子感叹。
“嗯,他那时候还在跑单帮,我等他回来,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干,他细细问了我半个时辰,问完了就点头说好。
他人极聪明,很有心计,从小就知道得识字。
在酒楼帮人跑腿传话时,就常拿着一个字两个字让人教他,见了识字的人,不管是算命的,还是媒婆药婆,都请人家教他一个字两个字,一句话两句话。
到我见到他时,他能看八字墙上贴的文书了。”李桑柔一脸笑意。
“这两个,都能大用。”米瞎子喝了一大口酒。
“嗯,等出了正月,把这四州生意上的事交给聂婆子,让邹旺跟着陆贺朋去长长见识。”李桑柔眯眼笑着,十分满意。
“你跟上头走得近,最近,听到啥信儿没有?”沉默片刻,米瞎子看着李桑柔问道。
“你说的啥信儿,是啥信儿?”李桑柔反问了句。
“我到无为府的时候,沿着江,全是哭祭的人,多得很。
说是到江北的船,被南梁军抓住,砍了头。”米瞎子神情阴郁。
“贩毛料绸子的?”李桑柔拧起了眉。
“说是有不少是正正当当的货船。那边乱抓乱砍,这边也跟着又抓又砍,都是把船和人拉到江中间,砍人烧船,我看到了两回,说是私运绸缎的。
这十来年了,私运毛料绸缎,不过是把货抢了,碰到狠手的,也不过是连船一起抢,人只要跳进江里,就不管了,生死由命。
像这样全数抓住,在江中间对着砍头烧船,上一回,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儿了。
你听到什么信儿没有?”米瞎子看着李桑柔,再问。
“没有。”李桑柔的话顿住,片刻,声音落低,“初十那天见过世子一回,从那天到现在,一直没再见过他,他也没上早朝。”
“今天都腊月二十七了。唉,太平了几十年了,也是该不太平了,唉。”米瞎子一声接一声叹着气,仰头喝光了半碗酒。
李桑柔默然看着他,片刻,站起来,拎了一坛子酒过来,往铜壶里倒满,将铜壶放到旺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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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风速递铺终年无休,年节时最忙,不能休息,平时轮休,这是招人进门时,事先讲明了的。
今年这个春节,格外的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