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周姐儿的家人呢?”李桑柔凝神听着,问了句。
“她。”刘婆子的话顿住,片刻,才苦笑道:“周姐儿的娘,是她爹花了五百个大钱买来的,买回来之后,关不住,一直跑,后来,她爹就把她娘的腿打断了一条,跑不动了。
她娘生下她之后,再怀胎,就没保住过,一两个月,两三个月,必定流下来。”
刘婆子的话顿住,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是个可怜人,说了一辈子外乡话。
前年年初,周姐儿她爹受了寒,病死了。
没几个月,王家老太爷看中了周姐儿,要抬她进府,周姐儿她娘要了二百两银子,就让王家把人抬走了。
周姐儿被抬走隔天,她娘三瓜俩枣的卖了宅子,就走了,大约是回家了。
周姐儿她娘生下她,就没管过她,也没喂过奶,周姐儿她爹抱着她,吃百家奶长大的。
唉,都是可怜人。”
“你跟周家是亲戚?”李桑柔看着刘婆子问道。
“邻居,一条街上,周姐儿从小就生得好,小时候瘦得很,一双大眼睛,一条街上的人都疼她,唉,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刘婆子低低叹气。
“这孩子,真是王老太爷的?”李桑柔沉默片刻,看着刘婆子问道。
“这还用问么?我没问过。”刘婆子没看李桑柔。
“周姐儿还打算嫁人吗?有合适的人没有?”李桑柔接着问道。
“我没问过,现在还想不到这个。”刘婆子油滑的避开了李桑柔的问话。
“那她的打算,走一步算一步?”李桑柔再问了句。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是,你看这鄂州城,说变天就变天了。”刘婆子看向李桑柔。
“嗯。”李桑柔露出丝笑意,“苏统领说的很是,王家兄弟要说他们这个小弟弟是野种,就该有凭有据,没凭没据,就是污人清白。
这个理儿,在南梁治下是这样,到了齐国治下,还是这样。
你回去,让周姐儿接着往衙门递状子,接着告。”
刘婆子呆了呆,“衙门里……”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原来的府尹跑了,现在的府衙,别说府尹,连衙役都没有了。
“到府衙门口敲鼓去,鼓一响,就有人了。”李桑柔看着刘婆子,笑眯眯道。
“那好。”刘婆子呆了一瞬,赶紧点头,“多谢大当家。”
“你识字吗?”李桑柔看着站起来的刘婆子,笑问了句。
“识几个大字,不多。”刘婆子忙欠身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