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站起来,打着呵欠,往隔壁帐蓬清洗沐浴。
顾晞受了重伤,又在野外苦熬了将近一个月,衣食不周,饥寒交迫,又疾驰了一整天,逃出生天,心神松驰,就高热上来,昏迷不醒。
楚兴和左先生派了十来拨人,连夜赶往安仁县,以及抚州城,甚至豫章城,请当地名医,以及抚州军中和豫章城里,城外军中的大夫,日夜兼程赶过来。
顾晞昏迷了两天三夜,高热了三夜两天,第三天早上,睁开眼清醒过来。
李桑柔忙蹲到矮矮的行军床边上,仔细看着顾晞,顾晞面色惨白,眼窝深陷,眼神却清亮了不少。
李桑柔松了口气,笑道:“看起来不错,抗过来了。”
“你这头发,这脸,还那样。”顾晞声气微弱。
“用五倍子、乌桕染的,染布用的东西,染上就染上了,当然还这样。”李桑柔扯着缕头发,看了看。
“那怎么办?你……”顾晞从那缕头发看到李桑柔的脸。
“这是头发,只要人活着,就一直长啊长,等长长了,剪了就是了,有什么怎么办?现在剪掉也行,就是有点儿秃。
“脸也一样,脸也会褪皮,褪掉几层皮就好了。
“你刚醒过来,不问问这是哪里,谁的军中,为什么在这里,多少军国大事呢,你就盯着我的头发,这会儿,明明已经不发烧了。”李桑柔无语的看着顾晞。
顾晞也是一脸无语的看着李桑柔。
“带兵的楚将军,原本应该守在长沙城的,是庞枢密的手令和兵部的勘合把他调过来的。
“我去找你,也是你大哥写了信,说很担心你。”李桑柔转了话题。
“大哥……”顾晞喉咙微哽,“大哥一直叮嘱我不要冒进,要稳住,我还是心急了,要不是你……”
“要不是你大哥!”李桑柔纠正了一句。
“要不是你!”顾晞加重语气,“就是没有大哥的信,你也一样会去找我。这是第二次救命之恩。”
“上一次是生意,十万银子,已经清结了,不能再算。
“还是说正事儿吧。
“第一件,我想着你这个大帅,应该挺要紧的,军心啊什么的,就擅自作主,让楚兴把你的大旗竖起来了,还竖了面桑字旗。
“第二件,我已经给你大哥写了信了,说你伤得重,昏迷不醒。
“第三件,楚将军急着见你,说有一大堆的事儿,件件都要紧,还有,你昏睡的这两天三夜里,已经递过来一大筐各种信啊军报啊什么的。
“你要是还不能多说话,就接着睡,要是觉得还好,你得先见见楚将军。”李桑柔用一堆的公务,终结了顾晞的感恩和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