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乐城外,一行十几辆车,四五十人,风尘仆仆,从南而来。
最前面的大辆上,三面车帘都高高卷起。
石阿彩怀里抱着不满周岁的女儿阿乐,往四下看的有些目不暇接。
石阿彩四岁的大儿子阿岩趴在车栏杆上,胖胖的手指不停的点来点去,兴奋的叫道:“三叔三叔,那个那个,四叔,那个那个!”
“这才到了三十里亭!”石阿彩和骑着马走在旁边的两个弟弟感叹道。
“前天歇下的地方,就挺热闹了!”阿岩他四叔杨致宁才十五六岁,四下看的和阿岩差不多兴奋,“阿岩你看中那个糖人儿了,四叔给你买!买俩!”
“周伯说他上一趟来的时候,就城里热闹,出了城门就一片荒凉。”老三杨致安笑道。
“那是四五十年前了,我像四爷这么大的时候。
“现在再看,这盛世的气象,已经起来了,你看看,多热闹。”骑着马走在前面的周伯回头笑道。
“四叔四叔!渴!渴!”阿岩看到路边卖冰酪的铺子,顿时两眼放光大叫起来。
石阿彩怀里的小女儿阿乐被哥哥一声大叫吵醒,听到个渴字,也兴奋起来。
她也爱吃冰酪。
车子停了片刻,阿岩趴在栏杆上,胖手指点着,多多桃子,多多酥酪,都要多多!
车子继续往前,离建乐城越近,石阿彩心里越沉重越忐忑。
她这一趟,将决定未来一两百年里,杨氏一族,甚至九溪十峒的命运和走向。
到底该怎么样,怎么样才最好,在离开龙标城前,他们一起商议了许多,却没有什么定论,谁能看得清未来呢。
大齐那位皇帝,在登基之前默默无闻,登基不到一年,就是南北战起,都说他雄才大略,是明主也是枭雄,过于强大的皇帝,令人窒息。
她来前,阿娘交待她,阿立交待她,可能交待的,也不过是一句见机行事。
天下没有一统前,面对南梁,他们九溪十峒都不能想如何便如何,都要谋划权衡,来来回回的进进退退,也不过一切尽力,并不能随心,现在,天下就要一统。
一统天下的时候,对朝廷来说,九溪十峒小峒林立,远比像现在这样,统一一家,要好得多。
阿娘说,要是那样,九溪十峒就又回到了百年前,争斗不断,各峒之间,一层一层的新仇旧恨,再次结成深渊一般的世仇。
石阿彩越想越沉郁。
侍女阿左见石阿彩想出了神,伸手过去,抱过阿乐。
阿岩一只手举着他的冰酪,三下两下挪过去,将冰酪碗举到阿乐面前,“妹妹吃。”
“妹妹只能舔一舔,妹妹还没长牙呢。”阿左拿着只小小的银匙,沾了点儿酥酪给阿乐吃。
车队不紧不慢,过了十里亭。